不是巫女服。是……”
她转向忌子:“读子刚来的时候,那套‘供奉之子’的衣服还留着吗?”
“……在她的房间里。”
换好了衣服,重新回到了彼岸庭院,佐原真依两眼放光地捂住了嘴巴惊叹着,只恨自己才疏学浅、国文成绩不够好:“哇!好漂亮!……就像新娘子一样……!”
银白色的前天冠装饰在鸦黑的发间,修长曼妙的身躯被绣着暗纹的纯白服饰包裹着,双手端庄地交叠在腹前,Akimi略微的一抬眸,便有一种神职人员特有的不可亵玩的神圣清丽。
“诶!哎!咦……!”
等在原地的灰原雄一看见挽好发、换好装的Akimi——看他整个人和周遭的彼岸花差不多一个色调的颜色,不用听他嘴巴里一惊一乍的怪叫,都知道他快要被脑袋里面的无责任妄想挤爆了,“白、白无垢……!?”
“倒不算婚礼的那种白无垢。如果真的是新嫁娘的话,需要把头发梳成文金高岛田发髻,而不是用檀纸系上头发就好。白色被作为神圣的颜色用于祭祀服装,在室町时代后才逐渐演变为新娘礼服的。……唔,果然有点短了啊。给,你们的外套。方才真是多谢你们了。”
“哦……哦!”
不同于结结巴巴的灰原雄,七海建人相当沉默地收下了自己的衣服。
“七海君……?我没有叫错你的名字吧。”
Akimi的视线在金发咒术师眼底的青黑下一扫而过,对他微微笑,“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不会耽误你们的任务的。”
“……”
黄玉的瞳仁里面仿佛有化不开的沉淀絮物,七海建人冷淡地说,“青铜短剑是放在镜池前吧。”
“哎呀。”
“在四目神社里,这柄短剑和镜池是唯一与四目神负责镇压的‘津’相关的吧。”
“七海君,知道的真多呢。”
“觉得我可疑也无所谓。”
“不,可疑是一定的……除了这个,”
Akimi注视着这个自相遇就刻意与自己避开的陌生少年,很是长者地轻叹了一声,“人知道太多的话,是会陷入不幸的啊。”
“……与你无关。”
七海建人避开了她柔软的悲悯,一言不发地去安置锈迹斑驳的古旧短剑了。
其他人都四散去寻找线索了,Akimi驻留在彼岸庭院中,用神乐舞尝试驱逐浊气。
她按照记忆里青井双子被教导的那样跳了一小段。舞姿优美,但完全不起作用。
停留在原地的供奉之子并无意外,也不焦躁。沉心静气后,她再度跳了起来——这次她撇弃了神乐铃与桧扇,且舞蹈的动作与供奉四目神的动作完全相反,且看起来很是古里古怪。
她不停地跳着,一边演算着从曾经的记忆里的俯视视角看到的舞蹈该如何跳出来,不断加上些许小动作,增大或收敛幅度——
……假使有人将她第二遍与最后一遍的舞蹈毗邻着、且分别用正视与俯视两个不同的视角同时观看的话,一定会惊异它们的吻合度。
这舞蹈,并不是一味神圣纯洁,而是带着些血脉偾张、生命搏斗的野蛮。
诶、诶。她想着,还真是个坏心眼的人啊。在“神”消亡了之后,又塑捏出了新的“神”。还把舞蹈改编得乱七八糟的。原来竟是个没有品位的人吗?
总之,在这最后一遍的舞蹈落幕的时候,插在镜湖前的古旧短剑光芒大作——殆及光芒消退后,出现的是一柄凛然锋锐、逸散着神光的宝剑。
“唔、咕……咳!”
但是,甚至没有那么多余的气力上前几步将剑拔出,终于完成了任务的Akimi腿脚一软,眼见着就要摔进花丛中。
“——!”
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就好像是一株人形彼岸花的飞鸟井木记,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就要去接住她。可是,她那瘦弱的小身板怎么负担的了一个成年女性?
“——小心!”
“咳、咳咳咳——!”
被一个僵硬宽博、奇诡的偏生又满怀爱怜的怀抱揽住了,可是Akimi也顾不得让别人担心如何是好了,她咳了起来,剧烈到使人怀疑这副单薄的躯壳是否要将内部的心也一并呕出来。
血汹涌地从她的喉咙中冲了出来,吐到了她附近的几朵彼岸花中、旖旎盛开的死亡之花承载不住这与它相同色彩的生命力,于是那些铁腥味的液体便又滴滴答答地溅落进了泥土里。
“——”
艳色的液体几乎灼伤了七海建人的视网膜,带有原主人温度的血液溅在他的衬衫上,那股热意几乎要通过薄薄的布料,烧得他的心脏都要抽痛起来了——
他比Akimi本人还有清楚,她的身体实在说不上好:他一早注意到她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摸了口脂,好遮掩住她那夸张到惨淡的唇色……彼岸花根基加工的毒药,从一开始就盘踞在她体内了。
……可是,他只能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毕竟——他们也只是、不熟悉的陌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