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谢、谢谢……”
一阵头晕眼花,失血过多的Akimi身形摇摇晃晃,前天冠的坠子交缠在一起发出了丁丁零零的声响;她甚至辨别不清来者是谁,只一边自顾不暇地抓紧了递过来的手帕擦拭唇角的血液,一边叮嘱来者,“别……别告诉——”
“……。”
她听到了一阵暗澹、艰涩、又痛恨的喟叹,“我姑且,还是认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在满足未成年人的要求之前,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做好一个标准,立好一个榜样的。”
“啊……是七海君啊。”
“……身体素质比我想象的要来的好呢,你。”
没有想到居然被一下子认了出来,七海建人的手指头忍不住蜷了一下,强迫自己收回了在她脸庞上流连忘返的目光。
“真的是七海君啊。说实话,现在耳朵里都是嗡鸣声,其实我也不太能认出究竟是谁,”
Akimi狡黠地揶揄,“但是,这么矛盾对待我,果然是你啊。”
“……”
Akimi的视线仍旧一片昏黑,看不分明,她只感觉近在咫尺的人在她坦白诈了他后,并没有按照他一本正经的脸那样经不起戏弄地生气。
这个年轻人,只是在沉默着拿回了递给她的手帕,自己擦拭起了她血迹斑斑的唇角,“……为什么这么大费周折的折腾这个。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虚弱吧。”
“咳、唔,哎呀,但是,我也奇怪呢,怎么就到了吐血的地步。”
知道短暂五感迟钝的自己还是不要乱动添忙比较好,黑发女性乖巧地扶着比她年少的金发少年的手臂。
……一边小心地不让自己触碰到她的哪怕一丝肌肤,如同极尽厌恶似的,一边小心翼翼的轻柔动作,却坦诚地泄露了这少年人对她的在意。
桔梗花一般苦涩的香味几欲从他的心灵间溢出。
是因为好友对她的爱情铺陈在明面上,所以这克己守礼的少年只能将这份心意摁捺抹消吗?
Akimi心想。
“这不是你不顾自己身体乱来的理由。”
“现在的最大目标是使四目神退散吧?那么,我就没有理由不在净化短剑上尽一份力。”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那么,我也只是随性一信。”
“……”
于是七海建人那不近人情的话语停伫了。
Akimi几乎能想象出他是如何抿着唇,将淡淡的愠怒按捺下去的脸。
可是,还是有哪里不对。
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
贪婪。
与冷淡自持的外表不同的,他冷静地贪婪着,从与她无意义的对话中汲取着力量,如同他的眼神无意义地来回描摹着她的五官那样,Akimi甚至有种,自己的行为、自己的神态、自己的语言都被他化作食粮,一个不漏地吞咽下去的感觉。
但他却仍旧秉持着礼貌,没有找任何借口延长对她隔了一层布料的触碰。
就像是一团被畸形地拼合在一起的冰与火。
是什么样子的呢?
外面是千万年的极地坚冰打造的牢笼封印,里边是咕嘟咕嘟散发着扭曲空气热蒸汽的地心熔岩。
不知道是寒冰被熔浆蒸腾殆尽,还是化作的冰水扑灭了熔浆;起码,二者现在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七海君。”
这不对劲。
Akimi想到了他眼底下不知何时出现的青黑,还有他眼瞳中化不开的郁色。
如此心态,这个年龄的人类孩子有能妥善处理的能力,好不将自己反噬吗?
“七海君——”
Akimi拉住了七海建人的衣袖,可是在她说什么之前,七海建人反手摁在了她的手上,轻轻地握了握:“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不会再让你们有事的。”
“……七海君?”
“看得出来吗,灰原喜欢你。”
金发的咒术师却突然展开了带着校园恋爱色彩的话题,尽管他的语气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愿意为了他活下去吗?”
“……一个人的生存,乃至生活,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本身。托付给他人,又算是什么呢。”
总不好对他说,“你要救的人正考虑如何去死”,同时也隐约能感知他掌握的情报不少,Akimi只好谨慎地如此暧昧回答。
“太好了。”
在供奉之子暂时一片黑暗的视野中,金发的咒术师恍惚微笑着低语,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个克制意味十足、一触及离的吻。
“……”
“作为回报,能给我一个亲吻吗?”
他问,“来自长者,意思是‘祝君武运昌隆’‘祝君心想事成’‘祝君万事如意’之类的那种。”
“……”
他的问询彬彬有礼的好似一个绅士,可是他的手却分毫不让地摁在了她的脊背之上。想来,她若是不答应的话,是难以从他怀抱购置而成的桎梏中脱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