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杰:“……………………”
五条悟的那张脸蛋,没有表情的时候会显得异常的可怕。
或许是因为他秀美绝伦的姿容,也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六眼,能勘破原子等级的物质运动,可以说在他的面前,由人的内心感情变动而显现在脸庞上的细微表情变化一览无余。
不论功能性,看起来宛如漂浮着白云的蓝天的苍穹——而那蓝的深邃之处,有什么呢?高高在上的至高存在从那里俯瞰着弱小如蝼蚁的人类?
也可以如此断言:重叠后指数级别增加的可怕。
“啊哈哈,这是要争吵起来了吗,满是火|药味道呢。”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唯有苍秋实好像搞不清楚现状那样地笑了起来。
“你闭嘴、你这个不知死活地把自己打包送到□□地盘上当待宰猪羊的傻逼!”
气头上的五条悟剜了她一眼。
“五条悟、你别这么和她说话!”
五条悟那句话的信息量极大,但是夏油杰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当场询问的欲望,只是被友人质问后,那张显示出一种羞耻愧疚的脸到底没发作,他挪动了半步,沉闷地挡在了苍秋实和五条悟之间。
“哎呀,四目神可不是名不见经传的邪神,可是神道教承认的正统的神明大人哦。”
苍秋实倒是不甚在意五条悟的话,“不过这个,你们要是想知道的话,以后再问我也不迟。现在紧着你们先来也无妨呢。”
“你知道他要把你推出去的想法吗你?!还对这个黑了心凉了血的叛徒说‘以后’!你这个榆木脑袋的狗东西!”
五条悟显然是气昏了头,为着自己的他认为的被背叛。
他指着他们喊,“还有你、根本不知道她曾经怎么样地寻死觅活还那边一个劲地刺激她、跟她说‘为多数人牺牲’的正当合理性、劝她去死,这会儿又装作一个忠犬模样地守在她身前!我呸!你他妈怕不是成为橘子们如臂使指的狗了!”
“你们两个狗男女!”
就没怎么忍住脾气的五条悟大发雷霆地以此作为陈词总结。
“你住口,你现在除了跟她道歉之外、别的话一概都是多余的废话!”
不管表现的怎么温文尔雅,夏油杰也是一个胸中怀揣着热血的青少年,更别提他的自尊心是不输给才能的高,“我从来没有没有想过要秋实小姐去死!倒是你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她、侮辱她!五条悟你难道就不能学学怎么尊重他人?还是说你以为我没有脾气?!”
“没有维护的朋友关系,不管再怎么亲密都会走向破裂啊……不过还是不要破裂比较好。要是还能冷静地思考,让彼此体面一下的话,暂时把一段时间交给我吧。你们就先冷却一下。”
只有苍秋实仍旧保持着平静的温柔,她一点儿动怒的迹象也没有,只说,“听也可以,不听也可以,选择权在你们自己。但这可是中场休息时间,可不要在重燃战火了啊。”
“……”
两个人都没做声。表情虽然很难看,很僵硬,但对于苍秋实而言,只要他们不张嘴就OK了。
“那么——我要说的事,其实就是关于五条君刚才提及的那件事。夏油,如果你又去找过我的话,小和明也会和你说,我回老家探亲去了吧。”
苍秋实娓娓道来。
“说是探亲,其实也没错。我去四津村就是为了见一个人。”
姓名、年龄、姓氏、性别——从此开始,苍秋实简述了一下青井家两姊妹的故事。
青井亚清的一生,是不幸的一生。
她是如此笃信的,自己,孤身一人地生活在地狱中。
落座于群山之间、信奉四目神的四津村,是一个充满压迫的封闭小社会,位于金字塔顶端的是青井、相良、明日香三家,承上启下的是一般的村人,接下来是从外乡嫁过来的人,最底层是人人都可以吐一口唾沫的忌讳之子们。
压迫的社会状况带来最突出的两个心理问题是自卑化(Inferiorization)和内化的压迫(InternalizedOppression)。
虽然被选做了“供奉之子”,但是待遇也没有得到一丝半点的好转,青井亚清与青井读子就是在充满了忽视与歧视的这个村子中成长的。
青井亚清,毋庸置疑,是个有着坚定的自我认知、充满了理性的英才;假使不是在四津村出生的话,想必在长成之后,一定会依凭着自身的努力,在社会中拥有前途无量的未来吧?
她坚强理智的、不但没有因为两个心理机制接受自己“二等公民”的身份,也从来不因为村民们的偏见就相信自己与妹妹,母亲是劣等人,被欺负是罪有应得;而且还凭借着教师传授知识时无意漏出的细节,点点滴滴地拼凑出了四津之外广阔文明的天空。
在彼岸送归仪式中跳完神乐舞后的恶作剧,并不只是孩子气的泄愤,也是对四津人的麻痹,暗示她不过如此,只会来些小打小闹。实际上,她从未心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