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岔了,小妹来了我自然是高兴的,这不是真怕岳母过来嘛。”
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麦氏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娘来了,收拾你?”
“不敢不敢!”段杰连连摆手,“只是我瞧着,小妹此番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你作为姐姐,还是要多开导开导她才是。”
麦氏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针线:“我大姐同我讲,小妹的亲事似乎又出了些变故,唉。”
“亲事?”段杰一惊,想到麦华如今已有十六,也确实该说亲了,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还记得当初上门去提亲时,小妹才六七岁,便如溪儿这般大,小人精一个站在岳母后头偷偷打量我,还朝我翻了数个白眼哩!”
想到这里,麦氏也是一笑:“她那时只道这不认识的人是要将她的姐姐娶走,还隔着好几百里的路那么远,以后见一面都难,对你可真是半分好感也无。你那时吃饭一个劲夹着桌子上的花生米,她还偷偷替你数着哩!”
“有这回事?”
想到段杰走后小妹一脸嫌弃地过来说“这人饿死鬼投胎似的,一碟花生米一气吃了二十六粒,三姐你嫁过去是要吃苦受罪哩”,麦氏便觉得那场景好似还在昨日般,便是现在想起,也忍俊不禁。
实际上那时候段杰初次登门,紧张得什么似的,未来岳家招呼吃饭更是只知道盯着面前那道花生米,差点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了,哪里还能意识到自己竟失态至此。
不过已十年过去了,麦氏自也不会再在段杰跟前提起,只道:“当年出嫁时还豆丁一样的小姑娘,如今也要嫁人了,可惜……”
段杰问:“小妹的婚事,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是段杰吹,妻子娘家这麦家姐妹几个,个个水灵出挑,十里八乡皆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再加上麦父经营有方,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吃穿不愁的。且麦父待几个女儿也大方,君不见十年前段杰的大嫂钱氏见着麦氏的嫁妆后冷了好几日的脸,如今到了麦华这里更是只会多不会少。这样的人家,竟还会有人瞧不上?
“莫非是小妹瞧不上对方?”
想一想,还是这个可能性更大。
麦氏笑:“谢谢你的抬举,是人家小伙子不乐意。”
啊?段杰惊讶:“世上竟还有如此有眼无珠之辈?莫非是皇帝的儿子?”
丈夫对娘家人如此认可,麦氏心里对小妹婚事的愁绪些微消散了些:“对方也是殷实人家,在乡里也是有上百亩上好良田的,与我家儿女众多不同,人家可是独子一个,连个同胞姐妹都无的,且那家里还使着几个婢女下人哩。”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到瞧不上麦华的地步,毕竟麦家兄弟几个都有田地有铺面,麦华自身条件又摆在那里,这样又美又心善勤快的女孩儿,便是嫁到澧县富户也是绰绰有余的。
段杰猜到了几分:“你刚说是小伙子自己,不乐意?”
麦氏点点头:“两家父母对这门亲事其实并无什么异议,毕竟乡里乡亲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只是那小伙子自己么,据说身上有了秀才功名,便想找个识文断字的淑女红袖添香。”
听说对方不过一个秀才,段杰有些不以为然:“想得倒挺美,这样好的姑娘又不是树上的果子,随便摘就能摘来,以为谁都能有这样好的运气么。”
麦氏挤兑:“你这秀才老爷,不就有这样好的运气?”
段杰也笑了:“是是是,我段家祖坟冒了青烟,这才娶到娘子这般知书达理的好妻子。”
二人又是一阵腻歪。
麦氏整整衣襟:“其实这事,也怨我。”
“怎么又怪在你头上了?”
“那年外祖父要送小姨母进学,因怕其他两个女儿怪罪,便想着一碗水端平,从我家和二姨母家各选一个适龄的孩子一同进学。可惜二姨母统共只养了两个儿子,且最小的表兄那年都开始说亲了,而我家里那时候上面的兄姐都大了,下面的弟妹还太小,也只有我合适,最后便捡了这个便宜,去给小姨母做伴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麦家姐妹四个,只有麦氏一人上过学。
“这样想来,外祖父年岁虽大,为人却挺……开明。”段杰虽未见过老人家,但听麦氏这样说,还是有些佩服。
说到往事,麦氏只觉泛酸:“我外祖父为人机敏有急智,那时候兵荒马乱群雄割据,他愣是能挑着一副担子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复杂环境下把买卖做了不说,还能毫发无损地将银钱带回家。便是靠着他这么每年的各地奔波,这才攒下这偌大家业。只是若说他为人开明,那却只能说是被逼无奈了。”
“哦?”
看来有内情,段杰静静听麦氏讲述往事。
“我外祖父有兄弟三人,其余两个弟弟胆小怕事又好吃懒做,只窝在家里等着哥哥养。好在他们虽无甚大志向,但也不敢随意忤逆兄长,原本也算得上相安无事。谁知我外祖父膝下儿子们相继夭折,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小心翼翼养到五岁上便没了。我外祖母年近四十五岁时还拼死生了一胎,却是个女娃,便是我小姨母了。外祖母的身子也不好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