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千灯失语片刻,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指着自己,气笑了:“我?!我对她怎么可能对她…江南枝这女的心肠恶毒,手段下作,我乃风光霁月的…”
“够了,”只见闻鸿瞟了他一眼,漠眼中竟有一丝鄙夷,“在背后议论女子,小人之举。”
鹤千灯被闻鸿的话语和眼神中伤,想着过去那段时光,那时候,闻鸿还不是闻鸿,可是大名鼎鼎的阎王,阎王抓着他说得可比现在起劲多了。
此刻的鹤千灯面上皮笑肉不笑,一边鼓掌一边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我小人我小人,你才是好人,大好人。”
闻鸿觉得鹤千灯的反应莫名其妙,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师兄若想从我口中翘出什么,恕我难以奉告。”
鹤千灯深吸了一口气,幻想中与昔日好友重逢并相认的画面不仅没有出现,反而还背道而驰…
“好,不聊她,那我们来聊聊,你为何会来扶桑。”
既能坐稳扶桑镜石榜首的位置,不被情绪主导是必修课之一,鹤千灯快速调整了心情,切入了今天的主要话题。
他请闻鸿前来,是有正事的,相认不相认的,反倒是其次。
“我倒是好奇,闻师弟为何要来扶桑?”鹤千灯直直盯着闻鸿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一星半点他想知道的信息。
闻鸿的目光落在茶座上一圈圈古朴的年轮,陷入了沉思。
为何要来扶桑?
因他想极力摆脱低贱的伺宠之身,又正巧扶桑不问出身,广纳贤才。
而更大的原因,大概是失忆醒来后,掌心处刻有鲜血淋漓的二字,是为“扶桑”。
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留下的,关于过去的信息。
闻鸿没有立即回答。
“不方便说?”鹤千灯耸了耸肩,无奈道:“我许久未与人聊过去了,如果你愿意,不妨听听我与扶桑的故事。”
闻鸿颔首,算是表态。
鹤千灯点了根香,缓缓打开了话茬,
两百年前,他在三界是个从不露脸的隐居神仙,某日在五行属性的境界上小有突破,却不料引来九道天雷,自那之后,他常常一睡就是就是数月,并且一次比一次睡得久,最长得一次,长达三年。
明明沉睡得够久了,可每一次醒来,浑身仿佛都被抽干了力气,后来找凤族查病,却被那黑心老头诊断为:三魂缺位,七魄少半,大限将至。
“后来我听老头的话,把水晶棺都打好了,准备往里面一躺,一了百了。”鹤千灯说笑道。
闻鸿皱眉,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之后呢?”
“后来我无意间得了本扶桑的奇书,奈何只有上卷,下卷却迟迟未有音讯。若是看不到下卷,我怕死不瞑目,难忍断更苦楚的我只身来到了扶桑,准备见见这位写书写到一半就跑路的奇人。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初入扶桑,这里的每一个人仿佛都认识我,仿佛我在此生活了许久一样。”
鹤千灯淡然回答,说出了这句包含巨大信息量的话。
闻鸿听得认真,见鹤千灯不再往下说,沉默片刻,“所以,你找到了那个断更的原作了吗?”
“找到了,”男子他扯了扯嘴角,一张带着面具的脸突然凑到闻鸿面前,阴恻笑道:“你猜猜原作是谁?”
闻鸿直视面人深不见底的黑瞳,不语。
“那个人,姓鹤,名千灯。”
此后两人,便是长久的沉默。
闻鸿手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这个故事,在这个藤林木屋之中,多了层诡异的效果。
“所以,师兄沉睡的日子里,你的三魂七魄以新的身份,在扶桑扎根了?”闻鸿问道。
见这小子显山不露水,鹤千灯悻悻然坐了回去,讲鬼故事最讨厌这种纹丝不动的木头人了,没有一点成就感。
“嗯,我也这么猜过,毕竟我来到扶桑后,已经两百年没有犯过嗜睡症了。”鹤千灯托着下巴,认了。
“那之前的鹤千灯呢?”闻鸿追问。
鹤千灯把玩着手中的空杯盏,朝闻鸿摇了摇头,“不知道,魂魄归体,原先的他消失了,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取代了他。”
青年沉思片刻,犀利的眼神扫向鹤千灯,“既然如此,师兄为何相信我。”
这事不方便被太多人知晓,可面前的人竟然愿意全盘托出。
鹤千灯扬唇一笑:“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你为何而来扶桑?”
闻鸿摇了摇头,“抱歉,我已记不清往事。”
“呵呵。”鹤千灯有些幽怨瞟向对方,“我都把你扔进第七口灵泉连泡了三天,你记起点什么没有?”
提到第七口灵泉,闻鸿想起在泉中的一池春水脸上微微燥热,“泡泉,会忆起往事?”
“你不会什么都没记起来吧?不可能啊,”鹤千灯看闻鸿这反应,心觉奇怪,“或者说,你有没有做什么梦?”
闻鸿这下没有犹豫,当即否认,“没有。”
虽嘴上不认,可心中却有些许迷茫与窘迫,难道…那些做得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往事?
鹤千灯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罢,以后多泡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