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狄斯准时来到位于四楼的魔咒课教室。她十分有节奏地在门上轻敲三下,只听里面一个低沉的男声说:“请进。”
暮色俨然降临。室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提携式烛灯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一道影子。脱落的墙面已经恢复原状,破碎的窗玻璃也完好如初,所有桌椅均摆放整齐——整间教室没有留下任何混战的残迹。
“坐。”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示意格拉狄斯在第一排坐下,自己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我们又见面了。”
格拉狄斯望着那双映着烛光的湖蓝色眼睛,没有说话。
他略微迟疑。
“我知道你对这项处罚大为不满。但是既然来了,我们不妨谈一谈——”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格拉狄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还谈什么——”
“那不是我的本意。和隆巴顿先生相比,你的做法不值一提。但你还是犯了个错,那就是帮助他——”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有错?”格拉狄斯的脾气像小火苗一样“噌”地蹿了起来。
威尔克斯的脸色沉了下来。
“拔刀也要分清场合。你和菲尼甘先生一样——要怪就怪你们不懂规矩:只有隆巴顿先生在决斗中死了,你们才有资格来挑战我。而且你们的做法真是愚蠢——”
“要是我不这么做的话,那我不仅愚蠢,而且草菅人命。”
这句话脱口而出。一时间,格拉狄斯只顾盯着静静燃烧的火苗。而威尔克斯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幼稚儿童。
“巫师决斗一向是你死我活——生命无外乎草芥,你我都一样。如果你在决斗中取了我的性命,你还会说这是草菅人命?”
格拉狄斯再次直视着他那双湖蓝色眼睛,很不舒服地想起了阿莉莎在晚饭时告诉她的事情。此时此刻,她正用全部的毅力克制着自己,不拿那件事去反驳。
“就算是决斗,我也不会夺去任何人的生命。”
威尔克斯挑起了一根细细的眉毛,神情颇为怜悯。
“决斗中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什么可不是你说能左右就能左右的。有胆量挑起决斗的人就应该用同样的胆量去承担他的行为可能造成的一切后果。”
“够了。”格拉狄斯刚要开口,威尔克斯就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
“我来是为了帮助你回到正轨的,而不是让你发泄不满或者——听你讲你的价值观。”他头一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谈。我说最后一遍。”
格拉狄斯抬眼看着他,努力装作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表示好奇。
“虽然关禁闭不是最佳的处罚方式,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通过禁闭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从中吸取教训——”
“如果你想通过关禁闭来让我跟你唱一个调调或对你处事的那套全盘接受,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这句话像泄洪一样说出口。但见先前一度平静的湖面猛地波动了一刹那,格拉狄斯登时有些后悔。即便如此,她依然坚定地与威尔克斯对视着,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别再执迷不悟了。”威尔克斯冷冷地说,“你看上去并不需要我把丑话说在前才能让你意识到究竟是谁在这里掌权。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的教学方式说长道短,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触犯教师权威的人手下留情。”
格拉狄斯半是惊讶半是嘲讽地看着他。尽管已经有不下一打人提醒过她这些新来的所谓“教师”、“专家”都是给神秘人卖命的,但是她暂时还不能完全断定眼前拥有这样一双清澈眼睛的巫师是食死徒。
威尔克斯见她没有答话便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我来告诉你今晚要完成的任务——”
他随即抽出魔杖在桌上一点:一本古旧的《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和一沓信笺似的羊皮纸面向她摆放整齐——再一点:一瓶墨水稳稳当当地立在了课桌上,一支精美的鹅毛笔倚在瓶口。格拉狄斯更为惊讶地发现,墨水瓶摆在了她的左手边。
威尔克斯象征性地翻了翻《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格拉狄斯再度吃惊地发现几乎每一页都夹着一张笔记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其实这本书早在我上学的时候就已经绝版了,因为里面的内容太过小众。我记得霍格沃茨图书馆收藏的是当年的首版首印,不过可能要到禁书区去找就是了。而眼前这本是我多年前在对角巷的一家旧书店里找到的,虽然只是私人定制的摹本,但是对于研究古咒的人来说价值连城。你也看到了,我在研读的时候做了不少注释,你的任务是——”
威尔克斯突然打住——他猛地收回了左臂,就好像那里刚刚被谁的恶咒击中了似的。
格拉狄斯本想问问他怎么了,但他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把手从桌子上拿下去了。四目相对时,她隐约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虽然只是一瞬间。
“你的任务是把我为第七章做的注释整理出来,以后会在课上——”
“咔哒!”
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威尔克斯再次打住。
“埃瑞达努斯——”塞特斯·罗齐尔连看都没看格拉狄斯就直接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