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过后,寒潮接踵而至。气温俨然降到了零下。
城堡周边的水域已临近封河期。浮动的冰凌在北岸连绵成片,赫然钩出一幅奇异的银色网织图案。远远望去,宛若仙人之境。
格拉狄斯蜷缩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一角,两只胳膊环抱着腿,懒散地望着窗外。虽然在揭幕赛结束之后,拴在她心口的那堆碎石终于落下一两块,但忐忑不安之感却丝毫不减。更不用说,她无故从扫帚上坠下这件事为格兰芬多的小胜蒙上的阴翳始终挥之不去——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为她是被摄魂怪吓破了胆。但她看得出,大多数同学为此所表露的担忧并不是装的。
在赛场上被人“夺魂”的事她也只对奈莉、阿莉莎和艾尔芙伊德说了,就连麦格教授和金妮那边也瞒得好好的。当时事发突然且来得万分蹊跷,她顶着一万分小心不去打草惊蛇,只守静笃坐观其变。
她上周日跟她们讨论的时候也想到过:夺魂咒完全可以“无声”施展,再加上当时恶劣的天气,魔杖可以不露一丝痕迹地藏在斗篷里。这样一来,他们在下手的时候根本用不着担心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至于施咒的人有多大胆就更不用说了。拿巫师界正常的标准来衡量,任何一道不可饶恕咒出现在赛场上,可不仅仅是一辈子禁赛的事。
开学后不久,阿米库斯·卡罗就开始公然传授夺魂咒。格拉狄斯原本是将低年级学生排除在外的,但她现在丝毫不认为施咒者一定就是“黑魔法防御术”提高班的同学……生活在这座城堡里的人都有可能。而且……未必是本人自愿的。
说不定有人真的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里的所有人牢牢掌控在手心里呢?
想到这儿,格拉狄斯心里不免发紧。万圣节事件才过去没多久就成了过眼云烟。他们或许永远也找不出幕后真凶……这个想法一经出现,更是加深了她的疑虑。这些天以来,她的大脑运转过度几乎冒了烟。如果说这次只是有人要为塞尔温报那“一箭之仇”,那未免太小儿科了。
不过这下可好,“摄魂怪把守霍格沃茨”由传闻彻底变成了现实——犹如一瓢冰冷的黑湖水,将同学们从外到内泼了个透。重新回到课堂上之后,大家比往日沉默了许多,课间到院子里散心的时候也少了不少。
至于摄魂怪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被放出来,早就没了争论的余地。
虽然当时在球场到处乱窜的摄魂怪在几位院长和霍琦夫人的共同努力下直接被赶出了城堡,但麦格教授的愤怒却依旧无法平息。周一一早,她与波莫娜·斯普劳特、菲利乌斯·弗立维、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联名上书”斯内普,要求明令禁止摄魂怪越过城堡围墙。
在格拉狄斯将卡拉努斯·卡尔加夜访校医院的事讲给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之后,她们没有立刻表示自己的怀疑,只是宽慰格拉狄斯不要多心。而他带去的那一小瓶魔药,她们检查了无数遍也没能找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来。就连艾尔芙伊德也认为,既然他会公然到访,应该不会在一瓶退烧药上做手脚。
卡拉努斯·卡尔加为人一贯谦和、低调。平日里除了教书上课,也只做些闻香赏器的雅事。虽说他在许多人眼里具有别样的人格魅力,但并非风流成性。
格拉狄斯自然清楚这一点。可是每当她把手伸进长袍口袋、触碰那个水晶瓶的时候,都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它依旧冰凉冰凉的,就——有点像他当时按住她额头的手……人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让它保持原状为好。在黑魔法大行其势的当下,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脚踩到刀尖上,小心谨慎总不会有错。
再加上每每说起夺魂咒,格拉狄斯都能立刻想到一个人。而那个人——尽管她对此多多少少有些抵触——与卡拉努斯·卡尔加不无关系,而且仍然在世。唯一的问题是,他应该无法随意在霍格沃茨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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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圣尼古拉节到了。
大清早,雪花隔窗飞舞——虽然今天是周六,但好不容易捱到了霍格莫德周,同学们都早早地起了床,开始为今天的行程做准备。
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早就被猫头鹰敲窗的声音吵醒了——床边的“福袋靴”里塞满了“圣尼古拉的糖果”。迪尔和波茨正为一碟猫头鹰食争得不可开交。
“根据《魔法名胜古迹》中的记载,它还是1612年妖精叛变的大本营——”艾尔芙伊德习惯在每次出发前做足功课,现在正把手绘导览图分发给大家,达罗威严地立在她的肩头。“村子里还有许多酒吧、甜点店、成衣店和笑话商店,景色也美不胜收!”
格拉狄斯咧开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真的,就让她这么一直听她讲下去罢!所有烦恼都会慢慢烟消云散的。
“哈呀——”在系毛皮斗篷的间隙,阿莉莎又打了一个呵欠——她今天梳了一头别致的暗红色短发,看上去活像瑞娅·莉珊德拉度的姐姐,“这么好的日子,希望能出太阳!”
“我们今天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外面,所以——”奈莉说着将“露腿神器”收进了箱子,麻溜换上羽绒裤,“宁可多穿也别穿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