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自解。
“那先生呢?在意先生的人,先生也会同样在意他们吗?”她停了下来,“——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他正对她转过身,笑容敛去了些。
“当然。”
那对拥吻的冰璧人不知去了哪儿——一棵橡树从他们消失的地方一路攀援而上,枝繁叶茂的树冠顶端结下一串串透明水晶般的浆果来。
她没说话,只默默地看进那双浅色眼睛里,有半晌之久。内心深处祈祷着身边那株植物能变成别的什么。
卡拉努斯·卡尔加几不可闻地怅然一叹。
“那么,舒伦博格小姐——”
他再度挽起她的手,于眼底留一丝意犹未尽。
“祝你节日快乐。”
他对着她的手背做了个“亲吻的动作”之后就离开了。
令她感到讶异的是,见他走远时,她心底竟没有一丝一毫原想中的那份空落落的失意,只觉得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弦终于能稍微松一松了。
冰树两两相对,树冠枝节盘绕交错,一路追着她的影子——一道长廊堆银砌玉,浑然天成。
格拉狄斯加快脚步避开那些凌空而至的冰槲寄生,继续在人群当中寻找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的身影。
她自始至终都留意着手表窥镜的状态。
但它叫她失望了。
★
格拉狄斯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走下舞池。
原本深蓝色的天空变暗了,似乎还起了风,环绕舞池的橡树和灌木都不见了——犹如城堡之外的景致,远处是轮廓模糊、连绵起伏的雪山。深林兽影在这冬夜里更添了几分诡秘。
在场的巫师并未意识到周遭的异状,该喝的喝,该聊的聊,跳舞的跳舞,好不热闹!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仍在挨桌、挨座地跟人碰杯庆祝,未被海象胡须遮蔽的那部分脸颊红扑扑的。麦格教授站在他和斯普劳特教授之间,笑声爽朗地回应着前者的俏皮话。
格拉狄斯直接回到原位坐了下来,鼻子底下挤着一群圣诞小雪人香薰蜡烛——黑洞洞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弯成不自然的弧度。小火苗在它们那堆红色尖顶圣诞帽上静静地燃烧。
她没有瞧见卡罗兄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的场……与她同坐一桌的同学们大概也都去跳舞了。对桌酒过三巡,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还是没有回来。
正当她对是否现在就出去找人犹豫不决时,海格来了——鼹鼠皮大衣上还沾着雪,小桶里的蛋奶酒正往外冒着热气。他的圆脸庞也像是被寒冬腊月的小西北风吹着了似的,通红通红的——见着格拉狄斯,他径直顺着两张圆桌之间的过道走下来。
“如果你有空,可以来猎场找我玩!”海格兴致很高地拍了拍格拉狄斯的肩膀,随手帮她倒了杯蛋奶酒,“看看巴克——哦,我是说‘蔫翼’!——你认得它的!而且在我那儿,烧烤、啤酒应有尽有,如果你还想要岩皮饼——那也有!有的是呢——”
格拉狄斯笑了。她抬眼一瞧,发现自己正坐在霍格沃茨的猎场中!
海格的小屋就在不远处——恬静地卧在漫天星光之下。封冻的湖面映出小屋的倒影,屋顶上的琼枝低垂着,烟雾飘香,玉女拂袖,尽数弥漫在冰寒夜色之中。
晶莹香粉扑面而来,她情不自禁地咧着嘴笑。在她身后的某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正大声招呼海格过去。她回身看了一眼,暗自庆幸艾尔芙伊德不在,不然她一定也会被拉过去,喝到一醉方休!
等她回过头、再度望向海格的小屋时,呼吸在刹那间止了一瞬。
小屋的灯突然熄了,窗里一片漆黑。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衬得那刚刚在屋后现身的巨大影子惨白得可怖。
那是人吗——高大威猛,体格健壮,白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还是动物——四肢着地,目光如炬,长毛似雪——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眼熟。
在她观察的片刻,白影忽然消失了。她想去叫人,但又怕打草惊蛇。来不及多想——她已借着夜色和枞树的掩护,朝小屋的方向移动。
雪下得很大。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她不得不用咒语为自己开路。到了小屋边,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围栏,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紧贴木墙行进。然后屏住呼吸,转脸望去——
那个巨大的白色影子俯着身子,嘴里叼着什么东西,正要将它从屋后台阶隐蔽的缝隙里拖出。
——那是一个人!
他的喉咙似乎被咬断了,上半身鲜血淋漓。在被沿着雪地拖行的时候,指节惨白的手拉出一道勾勾绕绕的痕迹——
与那兽对视的瞬间,她一道红光过去,正中右眼——痛苦的嚎叫几乎震碎了耳膜——它胡乱奔逃着——她矮下身子,翻身一躲——但就是这一下,也叫她看清楚了眼前被猎杀的人——
雪花慢悠悠地飘进那双浅色眼睛里,很快消失了,里面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不甘,也望不见头顶的星夜。脖颈处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沫溅上了额头,染血的发梢纠结在一起,渐渐上冻——
是卡拉努斯·卡尔加,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覆上那只冰冷的手,她感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