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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情(1 / 4)

他是用德语开的场。

格拉狄斯既没有对此表示诧异,也没犹豫——尽管她连缎面手套都没摘,直接把手递了上去。但就是这一递,令她登时打了个寒噤!她感到自己的手仿佛浸在了围墙外冰冷的黑湖里。

对方倒完全没有在意,牵着她缓缓走向舞池。

格拉狄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正被人像拉爬犁似的拖在身后。无端生出此等怪异的想法之后,她赶忙快走两步,好与对方同步调。

“西弗勒斯的话,你不必太往心里去——”

卡拉努斯·卡尔加转头看了她一眼。台上洒下一片炫目的金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他那半张脸也融化在这片金光里。

她莫名涌起一阵想要逃离开来的冲动,双脚却依旧不受控制似的跟着往前挪动。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就连我们这些为院长们打下手的人也没有几天得空。上一次逮到时间休息已是万圣节之后了。”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

她沉默地等待下文。

“格拉狄斯·迪朵——”

虽然惊讶于他叫了自己的名字,但她还是没有立刻搭腔。然而——猝不及防地——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他松开手,扶住了她瘦削的脊背。

“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

她又是一激灵,后心凉飕飕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没有。”

卡拉努斯·卡尔加笑了。他放下手,转而打量起礼堂里的圣诞装饰来。

“我一直在想,光是布置这些就够你们忙活好一阵子的了,更不用说,还要专注学业上的事——即便如此,你都完成得不错。”

格拉狄斯不知他此话有何深意,只是默默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深蓝色、晶莹如霜般的夜空正飘下片片鹅毛雪,雪花没等落到头顶,就消失了。

“您之前因操劳过度偶染微恙,现在可好些了?”

这一番搜肠刮肚来的话,此时听上去倒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卡拉努斯·卡尔加却趁着她刚才说话的当儿又跟进一步。再度四目相对时的距离不过一尺。

“你什么时候跟我用‘您’称呼了?”

格拉狄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对方眼里微缩版的自己,无意中察觉到那双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放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湮没在茫茫如雪的瞳色里。她一眼不眨地回视着他,喉咙发紧,但仍然没有后退半步。

是啊……她也很想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面对他时有了如此强烈的戒备之心?

“先生。”

一切恍惚得如同错觉一般——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转瞬即逝。

在经历过西弗勒斯·斯内普和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的摄神取念之后,她对此类魔法早已有了防备。但与前两者不同的是,她刚才有那么几秒产生了一种与被人读取思想——或者被人强制命令去做某件事情——完全不同的感受。

可她说不清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就好像所有的烦恼与喜怒哀乐都在那一瞬间离开了她似的。

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仍然继续往前走。

整个舞池流光溢彩,宛若仙境。人群越聚越多,庆祝的氛围也越来越浓郁。一道流水环绕着高台,在魔法的作用下姿态万千:一会儿是英俊少年“乘风破浪”,一会儿变成九头驯鹿踏雪飞翔——

而后“哗啦”一声,冰又融为水,水流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凝固、成型:一男一女两位巫师手牵着手,围在跳舞的人群身边溜着冰。但大家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眼前人身上,少有一门心思关注其他。饶是如此——

一道怨毒的目光忽地一闪!锋利如刀。

待格拉狄斯定睛注视时,它已消失在璇花和羽衣霓裳的柔光中。

那对冰璧人开始原地旋转、面贴着面跳冰舞。在他们身后,维基·弗罗比舍正挽着马克·范·兹瓦特的手臂,绕着舞池边缘缓步而行;再往远,芙洛拉·菲尔莫坐在冰雕马车中,与安东尼·戈德斯坦相谈甚欢……随后,菲利普·里佐和杰奎琳·费蒂斯也加入到他们中间;西比尔·特里劳妮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她一个人悠闲地靠在场外铺着雪白毛绒垫子的冰椅上品尝热红酒。

这些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俩。

“格拉狄斯·迪朵……埃瑞达努斯关你禁闭那次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卡拉努斯·卡尔加一边问,一边观察着那对冰璧人——两人的身体正紧紧地贴在一起,手臂环着手臂,唇瓣相抵。

“你说过,‘为我着想的人,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片心’。”

格拉狄斯此时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产生其他想法,她改回英语,坦荡地说了下去。

“我原本以为,所有的阴影都会随着时间褪去,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些伤口实在太深,深到注定难以痊愈。”

他忽然笑了——不是那种因喜悦而快活的笑,反倒显得十分阴郁,仿佛那笑容背后藏着个黑黢黢的无底洞。

“我没想到,小小年纪,你会有这样的感受和经历。”

他没有看她。说出来的话与其说是宽慰别人,听上去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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