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蒙蒙亮,船就到了渔娘渡口。
码头一大清早就忙碌了起来,船只进进出出。镖队等了会儿,才找到空隙,到岸边找了个地方停泊。
船刚靠岸,就有脚夫上来问要不要帮忙搬运东西,还有胆大的歌女在花楼上暗送秋波。
镖船会在渡口停留半天,补给物资。两位镖师上岸补给,其余呆在船上,紧守货物,以防贼人劫镖。
别说歌女大胆火热的暗示,就是此时有人欺男霸女,这群仗义之辈也不能立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别人的“套子”,为的是调虎离山,劫掠镖船。要是中套,被人引走,就很有可能丢镖了。
船上水汽重,昨日又下了雨,侍书侍画则趁这个时候晾晒被褥,通风去湿。
文辞在船上待了几天,早就憋闷坏了,陆仁山便要方景带着她去集市上好好逛逛。
水上漂久了,甫一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腿就有点儿轻飘飘的。文辞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着,走了几十步才找回在路上行走的感觉。
方景虚虚护着她,防止她被码头上的人磕碰到了。
林千星似乎船一靠岸时,就不见踪影,众人检查过后也没发现,确定船上安全,他不会使坏,也就作罢了。
倒是文辞看到有个人遮遮掩掩地下了船,背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往城里面去了。
文辞觉得那个人的背影有点眼熟。
“李承祖?”
方景也看见了,倒是不太吃惊。
“他也是镖行老人了,每次遇到贼人躲到最后,对着主家却耀武扬威想动手。陆叔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给了些钱让他走了。不能留着他败坏我们义丰镖号的名声。”
文辞对李承祖实在没什么好感,知道他不是偷了船上东西跑路,就不再关注。毕竟看不见他,自己心情也舒畅。
“那他回去,不会说镖行坏话吧?”被辞退后说原来雇主的坏话的,文辞可是见过不少。
方景宽慰她,陆仁山当镖头这么多年,自然应付得了这种事情。
“镖行给了他安置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义丰的名声是一次次积累出来的,不是他一个人影响得了的。而且陆叔这么多年,官府绿林都有朋友,他要是说点什么,落在别人耳朵里也讨不了好。”
那文辞就放心了。
两人不再想无关的人事,专心致志地开始逛街。
渔娘渡本是一个小集市,但因运河中商船往来多,有商人嗅到商机,自发聚集到这里开店。
后来规模渐大,官府就收归统一管理,这里越发像模像样。来往行人如织,都把这里当做补给歇脚的第一选择。
城南大多是居民住宅,城北是官衙书院。城西城东沿河一条街,连着后面几条巷子都是商铺,足足蔓延了三四里地。
南来北往的行商们在此贩卖水果瓷器,香料丝绸等等,甚至有很多异国商人。渡口边多是茶楼邸店,歌楼酒馆,方便来往客商卸货歇脚。
方景平日多穿靛青和玄色,不仅不容易蹭脏,江湖行走之时,受伤渗血之处也不容易被发现,避免被人痛击弱点。
今日出来逛集市,他难得穿了竹青色窄袖交领衫,湖绿下裳,显得少年青涩。文辞则着蝶黄吊带,嫩芽色长裙搭同色褙子,挂着双蝶玉佩。
两人沿河闲逛,一个清雅一个俊秀,十分般配,引得众人悄悄侧目。
两边商铺有小二站在门口吆喝,路上还有挑着扁担沿街叫卖的货郎。走在街上目不暇接,耳不停歇,十分热闹。
有卖零嘴的如糖人、麦芽糖和果脯的;有卖玩具的如拨浪鼓、木偶小人的。还有卖布匹卖河鲜的,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文辞今晨为了赶时间,还未用过早膳。饥肠辘辘的两人准备先寻觅吃食。
梅花糕来一份,桃花酥也尝一尝。那边的渔娘肉烧饼香飘十里,也不能错过!这边刚出锅的虾饼看着诱人……
买买买!
文辞一样尝一点,剩下的就到了方景手里。路还没走一半,方景手里的油纸包都快拿不下了。
“绿豆汤嘞,清凉解暑绿豆汤!酒酿圆子嘞,冰镇酒酿圆子!”
文辞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尾音拖长的吆喝声从拐角处传来,文辞接过老板娘手里的芙蓉凉糕后,正准备闻声探路,就见一货郎挑着担子绕出来了。
恰是那卖绿豆汤和酒酿圆子的货郎!文辞忙招手要他过来。
货郎担子满满当当,脚下步伐却走得稳健。他一边竹筐里挑着一大罐绿豆汤,另一边筐子装着一坛子酒酿。空隙塞了碗和竹提子,筐外面还别着两条条凳。
见文辞要买绿豆汤,货郎立马走过来放下担子,摆好条凳。要是客人不想站着喝,也可以在这条凳上歇歇脚嘛。
文辞拉着方景在条凳上坐下,要了两碗绿豆汤,对坐而食。
“这边街上真是热闹,各族人都有,感觉都快比宁城喧闹了。”文辞喝了一口清凌凌的绿豆甜汤,看着车水马龙的热闹集市。
在宁城的时候,她觉得宁城就很大了。后来去了江曲,发现江曲在几州要道上,更是繁华。而现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