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给看过之后,杨勇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了。
他立即就要起来执勤,被众人联手按住了,要他在床上好好休息。
为避免刺激他的肠胃,秀姑特意做了些清淡的饮食。
虽如此,众人还是不太放心,打算到医馆里让医师给杨勇好好瞧瞧,别留下什么隐疾。
因此,镖船还是以飞快的速度在江面上疾驰。船家紧赶慢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京南港口。
这也是她们旅途上,最后一段儿能行船的水路了。
到朔北那边,也有条大河可通航。但近年战火四起,河流已被军队全面把握,用以军粮漕运。
大周建国时定都朔北,是为北都,天子守国门,君王安社稷。后来局势稳定,新君搬到了经济富庶的江南一带,有了南都。
南都离江曲和宁城不远,很是繁华。
近年来,随着与北方关系交恶,为了震慑宵小,圣人又把国都搬迁到了地图中央的洛安,称为中都。
洛安地势四水三山环抱,处于一个盆地之中,易守难攻。因此,接近洛安的河流水势湍急,不适合行船。
除非官府有紧急任务,否则很少有人走水路。
京师周围大道通阔,四通八达,从山谷里延伸出去,到达全大周各个地方。
从外头到洛安,则要经过重重关卡。
镖船靠近洛安,自然也是不能喊镖的。唯一一次例外,是太后大寿,请了三大镖局表演,众人齐齐喊镖贺寿,声震京师。
很多镖局都设在此处,就算没有总部也有分部。义丰镖局也在此处设了一个分舵。
大周最大的三个镖局,有两个都在京师。只有义丰特殊一点儿,义丰镖局总部先前在缙南,后来搬到了江曲。
因为义丰镖局的后台,前军机大臣周麟游,后来退居江曲。陆仁山承其恩情,就搬了过去,专门给他负责守备。
剩下的两大镖局,背后也大抵是权臣或者王公贵族。这些贵人们办事,甚至官府押送岁银,有时都得借镖局办事。
当然,镖局要是遇到了麻烦,官府也不能坐视不理。
镖船无法直接进到京师,而是先到离京师最近的港口卸货。
京城最南的一个镇,就叫京南,专门负责吞吐来往京师的船只。后来渐渐有商人在此汇聚,这个镇也有了县城大小。
靠近京师,防卫森严。镖船还没靠岸,就有好几波人上船来检查。
义丰的镖旗竖在那里,那些人也不敢太嚣张,但该走的流程,也是一个不差。
文辞送走又一波检查的人,赞道:“不愧是京师,守卫就是森严。”
陆仁山来过这里多次,却是叹气:“只怕守卫森严,正是治安不好啊。”
京师平日里也没有这么严肃。
“怎么会?”文辞错愕。
林千星也有些不解,他快人快语,直接问了出来,“京师乃圣人所居之处,王公贵族盘踞,为了他们的安全,也需保证治安吧?”
方景看了眼远处隐隐看得到轮廓的森严宫墙,解释道:“现在酷夏,只怕那位出去避暑了……”
额,这也确实。
圣人去避暑,只怕带走了很多护卫。
但是——难道圣人不在,这些守卫就偷工减料,不认真负责了吗?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也没跑光啊!
码头上人忙忙碌碌,商队运送货物,旅人拿着行李。有力士在旁边卸货,扛着大包走来走去。
他们勤勤恳恳地搬运东西,像是忙碌的蚁群。
大多数力夫都是光着膀子,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吸汗,全身皮肤都晒成古铜色。
这些人里,有的衣衫破烂,手脚都是血泡,身材高大,高鼻深目,不太像这边本地人。
只有离他们较近的一个大个子青年,全身衣服整整齐齐,皮肉也均匀白皙,正扛着两倍于那些力士的大包,哼哧哼哧地往返于船上与岸边。
文辞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灾情!”
陆仁山叹气,“我们来的路上其实就碰到过,就在山林里的小路上,当时你们可能没注意到。他们很多人,是雇不起船的。”
他们在水路上没看到太多难民,因为难民们很多都走土路。
文辞一路看书,偶尔有闲暇歇歇眼,也是看两岸风景,还真没注意过。
林千星倒是想起来了什么。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虽忙着游山玩水,可也注意过一些拖家带口的人行路。
远处山林间,还能看到一个个土包,那是一座座孤坟。
他以为那都是很久以前的,现在想来,若是时间长,那些土丘怕早被风刮平了。
那些都是新坟。
还有更多的,连坟都没有,化为路两旁的森森白骨。
“之前在邸店听人说过,苪河受到了蝗灾。路上看到的难民,确实是从东南那边过来的。”方景补充道。
他是真眼看六路耳听八方,在邸店里也会留意那些食客的话。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帮文辞留意朔北那边的消息。
京师东南方向的苪河受蝗灾,地里颗粒无收,百姓受了饥荒,自然成群结队出来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