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栩说出了她把大家叫过来的目的。
“大家都知道,此次坝上交战,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我们虽为女子,却也应该为时事着想,不能让他们觉得,女子就是不懂家国大事!”
她的声音掷地有力,让在场的女郎们神色也严肃起来。
另一个女子出声道:“我们朔北女子,也有上战场的。我们虽不曾习武,可也可以创作诗歌,让众人传唱,以长我军士气!”
朔北就在和狼族接壤之地,这里的女子们,总是是在家宅里,也都有着几分血性。这是这片多年来兵家必争之地给她们的传承。
这时,一个皮肤皴红的姑娘站了起来,她的头发也是扎着小辫子,正是坝上的装束。
“我家就在坝上,之前狼族来偷袭,大家人心惶惶,最后在军队的护送下,安全抵达坝下。一路上,有人偷袭,死伤无数,我的亲人们也有留在那里抗敌的。在这里住下之后,我也是心情郁愤,做了几首诗,请大家品鉴。”
说着,她也没有见诗歌誊抄到纸上,而是直接站着朗诵了出来。
大家都凝神细听,听到哀婉处,在场有人都忍不住留下泪来,掏出丝帕拭泪。
这一组诗,句句含情,字字泣血。
文辞也是细细咀嚼着。
这首诗用了乐府古题,开篇描写“白骨蔽于野”的场景,化用了《蒿里行》的句子,却不显呆板。
接着她描写了自己逃荒路上的所见所闻。跟以往的男性诗人描写不同的是,她的笔触更细腻,更贴近生活。她用自己灵心善感之笔,描写了逃难路上,大家风声鹤唳的场景。
相比于大的意象,她的笔更着眼于小处。滴米未进嘴唇干裂的老人,平素最顽皮的小孩子不敢哭闹,风沙扬起时有血腥的味道,还有夜里的马蹄声会让大家惊恐逃命,而逃出一里地才发现是一匹受了伤奄奄一息的战马。
她的笔触写了沿途所见,没有过多的渲染,却仿佛把人拉到了那惶惶不可终日的逃难路上。
全文没有出现士兵和战争,只是写了一众迁移的难民,却让人看见了战争的残酷。
众人听完,有人用乐府古曲哼了出来。胡琴声嘶,更如泣如诉,众女无不垂泪。
“赵妹妹这首诗,真是写得不一般。我之前也写过一些,外面征兵的人之类的,果然还是体会没有你深切,写不来这么好!”底下有个做男子打扮的女孩由衷赞叹。
那赵才女不好意思地笑笑,“郑才女谦虚了,你的诗可是学院中的夫子老师都称赞的,我的只合咱们女儿家自己体味罢了。”
舞文弄墨的女孩子到底少,这一屋子十多人,差不多是雁关擅诗的一半左右了。
她们经常组织诗会,笔墨却不会流传到外面,都是自己欣赏的。
“我看,这诗即便拿给我夫子看,他也是会称赞的!”郑萧可是常年女扮男装混迹于书院的,接受的是跟男孩子一样的教育,自然更容易对比来看这首诗,“我看,你比我好些师兄们都写得强呢!要不要我将你的这首诗请我先生指导一下?”
“闺阁笔墨,随意涂画,哪里进的了举人大人的眼?”赵才女连连摆手,难为情道,“你师兄们都是要考科举中进士的,哪里能跟我相比?纵然是诗词不擅长,也是因为经文耽误了罢了。”
“你就不要谦虚了!”郑萧一摆手。
那赵才女怯怯然甚至有些惶恐道:“闺阁笔墨,不宜流落在外,还是算了吧。”
文辞微微皱眉。
赵才女这首诗其实很好,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特别卑微的性子,不明白她怎么这么贬低自己?
那所谓的郑才女的师兄弟,不会作诗就是不会嘛,找什么被经文耽误了的理由?他们学经文费时间,那赵才女还学插花女工呢,大家都是闲暇时间学的,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啊!
但她到底和其他人不熟,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郑萧已经将赵才女的诗誊抄下来,展开晾了晾墨迹,又细细品读一番,“就是这一处韵脚似乎有些密了,读起来有些太紧了。”
赵才女连道:“是极是极,我其实还有很多不足,还需要多多修改,大家的建议我都在听,等回去再修改个百八十遍的。”
“我看这里正好,不必非得在乎韵律如何,反倒受束缚!前人不也说‘不以辞害意’吗?”
正此时,一旁的古乐琢磨半晌,尔后抱臂道。
众人都是针对这句讨论起来,有人说可以不合韵律,有人说不合韵律不成诗。
那赵才女脸都红了,上前将那张纸夺了回来,折了两下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既然郑才女都这么说了,我回去再改改吧。”
“你这是毁尸灭迹啊!”郭栩调笑道,“你这可不管用,我们可都看见了,怕是有才女都背下来,是不是?”
此话一出,众人笑成一团。
“要不这样吧,我就说是我做的,拿去向我先生讨教下。”郑萧真诚道。
古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不悦道:“我说,这是女子诗会,你老提你那师兄师弟师父的做什么?脂粉气中多了男人味儿,简直臭气熏天!”
此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