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有一面之缘。这位是雁关的古乐古才女。”文辞连日赶路,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的,精神却振奋,上来行了个武人礼先攀关系。
“青霜剑文辞是吧,小嘉来信也提到过你,听说你还指导了他的拳法?何须这么客气,你就叫我三哥便是。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古才女,在下也听闻已久了。”田治笑着请她们入座,亲自给她们看茶。
文辞心下稍定,能让自己叫他三哥,说明这位田将军对她没有恶感。
眼下容城虽有郡守,实际上掌权人是田治,毕竟军事重地,武将职权要高得多。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太守可只是四品,田治却是三品武将。
文辞要筹措粮草,怎么都不可能绕得过这位将军。要是他态度好,说不定事情就好办些。
“田嘉师兄性情豪爽,又对三哥称赞有加,文辞早就想拜会一番。只是最近才有空过来,这可是文辞的不对了……”文辞奉上可着他喜好买的礼物。
她其实不太爱虚与委蛇,可是直接说正事好像也不太好。
“都在朔北,你多来走动便是。”田治依然眯眼笑着,看着很亲切。
可文辞明白,这亲切也只是看着田嘉的面子上。而人情是会用完的,一套稀世拳谱换来的机会,当然要用在关键时刻,自己平时可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上来花掉这个人情。
田嘉曾说,这玉佩能让对方帮自己一个忙,只是不知道,涉及到粮草,对方会不会跟自己谈。无论如何都要试试,定了定心,文辞干脆直接道:“近日大雪,雁关路阻,其实不该来打搅,只是前线……”
田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接上她的话:“我早听说阴山月、雁关雪乃是塞外两大美景,可惜无缘得见。”
他这话一出,就把话题引到了景上,让文辞一下子不好直接说出边关缺粮之事。
是有心,是无意?
文辞心下暗忖。
看着田治笑眯眯却暗含精光的眼睛,文辞却瞬间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软钉子。
田治可能知道她们的来意,却不想掺和这件事。
可是——
为什么?
朔北数郡唇齿相依,他哪怕已不在前线对敌,也该知道战场不能一日无粮。
假如雁关失守,狼族人长驱直入,容城安得独善其身?
古乐性子直,上好的茶叶也食不下咽了,直接道:“雪景虽美,可能覆盖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她也听出来田治是在转移话题。
田治被她一噎,有些尴尬,狐狸样子也快装不下去了。
这文辞看着像个懂眼色的,怎么带了这么个直棒槌?
他本来还可以把话绕过去,让文辞另请高明,现在却不得不直面话题了。
他哪里知道,文辞带古乐过来,就是看中她有话就说的性子。她求人办事不好太强硬,古乐却可以随意点评。
看田治吃瘪,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军师也是饶有兴味地看了过来。
田治叹了口气,稍微坐直了点,也把话说开了,“你们进城就打听粮价,是为坝上军粮的事情而来?”
文辞同古乐对视一眼,她们两进城只有一天,这是一进城就被盯上了?
这位田将军果然不简单,他怕是一直在注意城内粮食问题。
“我确实是为此而来,”文辞起身,诚恳再拜道,“小人目光短浅,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三岁稚子和路旁老翁都知道的道理。我正想请教三哥,大人们是何考量?
田将军镇守边关多年,应当知道粮草不足军心自乱,此时理应整个朔北的粮草都支援前线,为何容城和雁关都袖手旁观?”
她不在军政位置上,不知道这些人想的是什么。可是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都知道不能打没有粮草的仗。
难道要打到最后,军民相食吗?
田治叹气,她拜也不管用,如果可以送粮,他早就送了。这么些年,他的好多部下,可都在前线呢。他也不想见到他们出事。
他一个眼神屏退左右,而后悄声道:“文辞,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坝上如何,得看他们自己的了。”
文辞心神大震。
不是她能管的,这倒是可以理解。可田治这个态度,显然也不能管。
上面有人在压这件事情?
还是说,前线内奸的事情,居然惊动了圣上?可是这也不过五天,圣上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难道是内奸的身份有问题?”文辞失声问。
田治沉声道:“你可知,那两个粮仓的粮食,并未被完全烧光?”
“我听说十不存一……”文辞知道这种说法就是个虚指,意思就是相当于快全部没了。
田治压低了声音,“暗探来报,在狼族军队中,发现了我军粮草的标志。”
“什么?”文辞和古乐都是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