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江阮一踏进屋中这股安神的香味便串入鼻尖。
这支安神香是纪沐的习惯,不管是办案还是睡觉时,这香总是点着。
其余布局倒是与寻常人家没什么不同,正前方的木桌就那么庄严地立在那里,桌面上的纸张随意摆放着,全是大大小小的案件。
纪沐将江阮领进屋内床榻上坐着,半天憋出来一句,“簪子……可还喜欢?”
江阮正打量着这许久未来的地方,没想到纪沐第一句话竟是问自己簪子,没忍住笑了一声。
“喜欢。”江阮感到自己身旁微微下陷,扭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纪沐含笑的目光,想到这支从未见过的簪子,试探道:“不过这倒不符合你以往的审美。”
说完这话,江阮盯着纪沐的眼睛,试图从对方的神色中探出些什么来。
但纪沐神色如此,甚至眼中都没泛起一丝波澜,目光自江阮眼睛挪到发上的簪子。
那簪子随着说话晃动,看着挂在上面的流苏微微摇摆,男人笑了笑。
“买它时,正巧旁边也有位姑娘,便请教了下。”
阳光透着窗子洒在地面上,映照出木窗上雕刻的花纹,给这清冷的屋内增添了些许温暖,小小的香炉内熏香燃烧时散发的烟飘到阳光下,显露出了形状,一粒一粒的聚散又分离,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最终在空气中消散。
江阮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纪沐的眼睛,听到这话也是挪开了目光,一时屋中没人说话。
纪沐看着身旁姑娘的侧脸,想到刚刚在街上不经意看到对方购置的商品都是男装,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顾默直接送到江阮的屋内,没让江家父母看见。
说不开心,还是有的。
江阮很快发现身旁人的情绪有了转变,倒也是疑惑对方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喜悦转到不悦的,明明刚刚还很开心。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试探,让他感到不悦了?
江阮微微倾斜了身子,开口想要解释:“刚刚……”
两个字刚说出口,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飞快的传来,看样子是又有什么案子了。
“纪大人!”来人气喘吁吁的停在纪沐面前,只是看了眼坐在纪大人身旁的江阮,便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出,这位江小姐纪大人早就说过不用避讳。
“苏家出事了。”
江阮听这话,只好再次将话咽回肚中,暗自生了下闷气,这已经是第二次说话被打断了……
不过事出有原因,江阮也没有计较,而是目光随着刚刚起身在府内拿佩剑的纪沐身上。
纪沐拿起佩剑,感受到远处传来的热烈的目光,走向外头的脚步微顿,略微侧了身,“不走吗?”
江阮本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巧合才能让纪沐在苏府前恰巧带上自己,就听到纪沐说要带自己一起,眼睛忽地亮起,麻溜地站起身,十分熟练地顺走纪沐放在桌上的匕首。
说是纪沐的匕首,但每回都是江阮在用。
“走吧。”
——
苏府前,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都伸着头向内望着。
案组几人快步走到大门前,纪沐向着守在门外的小厮亮了腰间的牌子后,安排两人去疏散人群,其余人则是跟着纪沐进入府中。
跟在身后的江阮想到自己前世虽说没有参与这起案子,但也从百姓口中了解到些许,后来和纪沐闲聊也聊到了案子,也是记得些线索。
好像是一起……很随便的案子?
不过进去看到惨不忍睹的现场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爹——!”几人距离现场越近,阵阵起伏的哭喊声便更加清晰,只见苏家长女跪在尸体前,早已不顾形象,没了以往端庄的模样,硕大的袖口也沾染了血污。
看到案组的人来,苏鲤才抹了一把脸,颤颤巍巍的站起,眼白部分也是布满了红血丝。
江阮动容地看着苏鲤这副样子,不知那日的自己是否也像这样狼狈不堪。
或许比这更狼狈。
江阮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苏家主的妻子在一旁掩面哭泣,其余两个苏家少爷倒看不出悲伤的样子。
环视了四周,这里是苏府主屋,是夫妻两人居住的地方,江阮转眼又看向了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缓步走到查看尸体的纪沐身旁蹲下。
纪沐见来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在对方快要接近血泊时不动声色的挡了一下,以免血污沾染在裙子上。
血泊中的人颈间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痕,但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刀痕的深浅还不足以毙命。
纪沐也是注意到此,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刀痕,便转向别处。
脸色发白,嘴唇发乌。
案组的人按部就班,先是询问苏家主的妻子案发当时身处何处,而夫人则是表示自己当时正带着女儿外出采购,因为明日便是家主生辰,想着购置一些小玩意给他一个惊喜,不料回来时便看到这个场景。
纪沐观察了一会,又看了看站在这里的苏家几人,喊来一直跟着自己的顾默,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便站起身,走到苏家长子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倒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