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气里,好半晌后才试探般轻轻地环住了他。
小心翼翼得就好像他是个泡沫。
可是她分明碰到了他,他却没碎,他似乎又不是泡影。
两个人谁都没言语,只是在清冷的月光下、强烈的前照灯中、静谧的夜色里,无声相拥。
杜沁然恍然升出了一种虚幻又真实的感觉。
说不出虚幻的是什么,真实的又是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刹快得仿佛能跳出嗓子眼。
而紧紧抱着她的男人,心跳声同样轰鸣。
谢景澄极轻地呼出一口气,嗓音有些哑:“对不起。”
很不想重逢第一面就说这三个字,可他着实是心中有些痛,痛得在滴血。
他很心疼杜沁然。
杜沁然脸上的神情有一刻的空白,似乎不管怎么反应都不合适,她只能又闭上了嘴,缄默不语。
谢景澄在她颈窝处沉沉叹了声,放开她些许,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杜沁然,看着我。”
他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像是带着某种蛊惑的魔力,让她情不自禁地照着他的话照做。
他的眼睛浸了月色,看起来格外温柔。
谢景澄一字一句地对她道:“看到了吗?谢景澄站在了你的面前。”
他搂着她的手滑落,扣着她的手腕引她感受自己说话时,喉结震动的幅度:“听到了吗?我的声音。”
谢景澄牵引着她继续往下,一路落到他的心口。
薄薄的衬衫挡不住皮肤的温热,再之下就是一颗强劲跳动的心脏。
杜沁然的灵魂都像是被抽离走了,她像是被湿棉花塞满的瓶口,所有的情绪都被堵塞在心脏里,逆流的滋味不太好受,可她又自虐般地不愿从中抽离。
煎熬、痛苦,但又拥有着饮鸩止渴的幸福感。
谢景澄的嗓音有些涩哑,望着她的神态糅着复杂的温柔,低低道:“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跳。”
指尖下感受到的是他的温度,微热且鲜活的,比她以前任意一次的幻想都要真实。
杜沁然有些茫然地出了神:看来她这幻想的功力可真是见长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听到谢景澄再次喟叹般补完了他刚才那句没说完的道歉。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杜沁然克制不住地鼻头一酸,星星点点的泪意在她眼眸中噙着,没有落下。
也许“成长”这个词语不是仅限于18岁以下人士的专属福利,她在今时今日透彻地感受到她自己的确是变了。
变得更加勇敢,更加果决,也更加清醒。
曾几何时,有人说过爱是软肋,但杜沁然亲身体验过之后才发觉:原来一份好的爱情是不会使人懦弱或自卑的。
爱和死亡一样强大。
***
后来不知怎么的,兴许是谢景澄发现杜沁然依然没有意识到他是真实存在的,两人阴差阳错地相拥着跌跌撞撞进了房。
没来得及进屋,衣物从入门的玄关处到客厅门口的一人高落地镜前,凌乱铺了一地。
呼吸和亲吻一样灼热又急切,像是大雨天迫不及待落下的水滴,最终沾湿了他的黑西裤。
袖扣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解开,白衬衫上挽,露出的一截小臂泛着淡青脉络,掌控着她腰肢的手掌骨节分明又格外性感。
谢景澄靠坐进沙发里,微微仰着头,修长的脖颈线条在半明半昧的昏黄台灯下一览无余,姿态闲散。
她跪坐在他双膝之间,膝盖陷进了布艺沙发,双手撑着谢景澄的肩,自上而下看着他。
谢景澄的掌心贴着她的脊椎往上轻抚,轻声笑:“现在有实感了吗?”
夜色着实过于潮湿,细密的雨丝伴着皎洁的月光一同落下,映亮了她锁骨处新添的一抹红痕。
杜沁然呼吸仍有些喘,他相较于她而言着实穿得有些多了,她伸手去解他纽扣:“不够。”
谢景澄瞧见杜沁然的举动,不迎合也不抗拒,只任由她对他上下其手,解扣子时指尖还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皮肤。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的那一瞬,杜沁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缓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谢景澄扣着腕骨摁在身下。
沙发的确买得很软,她感觉整个人都陷进了云端,轻飘飘软乎乎的。
海藻般乌黑的长发铺在她身后,杜沁然眨了下眼,故作无辜地看着谢景澄道:“你这是?”
谢景澄俯身咬了下她的唇,指尖扣着她的下颌,让她转头去看客厅的落地镜。
长镜中映出了两人此时的状态,清晰地映射了他清隽的眉眼,和她薄红的脸颊。
谢景澄嗓音里添了几分淡淡笑意,不疾不徐地在她耳畔轻轻一吻,气息微热:“看着镜子,我们继续。”
***
说实话,杜沁然已经坦然同自己和解了。
这世界总有一些求而不得的东西,有些事情早已注定,强求不了。
就像是杜绝容貌焦虑一样,她现在杜绝的只不过是幻想焦虑 —— 杜沁然不再为此感到恐惧,她只是多了个别人看不到的童话世界。
一个独属于她的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