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娃是在给凤凰社送药剂时卷入这场屠杀的。
事实上,没有人针对她,她不是任何人的目标。这只是一场食死徒对麻瓜的无差别屠杀,美其名曰“净化世界”。
身后肆意挥舞魔杖的身影似曾相识。直到一道惊雷般的绿光照亮了他的脸,艾维娃才恍然大悟。
那时罗齐尔家的少爷。幼时拜访扎比尼庄园,他礼貌中带着腼腆羞涩。孩子们彼此之间无猜无忌。
后来,他们一个是哑炮,一个是巫师,多年不见。
而如今,他竟可以仅仅因为别人不会魔法,就将他们视作蝼蚁。
可明明,我们有思想,我们有智慧。我们不是蝼蚁,也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艾维娃在心中呐喊,却又只能躲在一堆废墟后面,尽力不出声。此时此刻,雨声、尖叫声、脚步声、婴儿的啼哭声……形形色色声音显得分外清晰。
是啊,有一个婴儿,或许是被父母落下了,或许已经成为孤儿了。此时,他就在离废墟不远的地方啼哭。
罗齐尔左手托腮,环顾四周,意犹未尽,仿佛是一个猎人在审视猎物。“总是阿瓦达阿瓦达,也颇没意思,来点新鲜的,”他喃喃自语。
艾维娃心猛地一跳,她快速地伸出双手,探出身子。
快一点,再快一点,迅速把孩子藏到废墟后面,趁罗齐尔没注意,艾维娃心想。
“四分五裂!”
就在一瞬间,婴儿碎裂了,鲜血淋漓,溅在艾维娃的双手上。稚嫩的肉尚有余温,啼哭声却消失了,那一刻,世界仿佛安静了。
艾维娃怔怔地抬起头,恍惚间与罗齐尔四目相对。罗齐尔的眼中尽是陌生,看她与看众人并无不同。
是啊,谁会记住一个哑炮?
罗齐尔的脸上尽是狰狞的笑容,如猎人猎到小白兔那样兴致盎然,“就你了,小麻瓜。”
艾维娃刚想转身,立刻被绊倒在地,她的脸被拍到雨水与泥浆中。
如此熟悉的场景,唤起了似曾相识的回忆。
幼时被堂姐欺凌,泥巴拍打在脸上,耳边传来声音,“你就像烂泥一样肮脏!要不是你,叔叔也不会和爷爷闹翻。”
后来,是父亲救下了她。
“她是哑炮!”
“她不是!”
“我想叔叔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你……”
……
一阵天旋地转,头朝下,脚朝上,她被倒吊在空中。挣扎着,却什么都抓不到。艾维娃越升越高,天色渐暗,万物隐入阴影,仿佛多年前在天台上。
从幼时被堂姐欺凌,到如今被食死徒攻击,她无数次失望,无数次陷入自我怀疑。
又无数次在最后坚定信念。
她被吊在苍穹之下,俯瞰世界至暗,众生渺小。魔法,如强权。
可是,为什么我们就要被这么对待?
她想起了佩妮,想起了剑桥实验室里的队友。此时此刻,艾维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如果能活着离开,一定要创造一个麻瓜和哑炮也能被平等对待的世界。
上面,是一片星辰。
直直下坠,何其熟悉,恍若当年一次次从天台坠入黑暗的时刻。只是,当年,还有父亲,每一次,总会有一个减震咒,让自己毫发无伤。
最后一刻,耳边是无数呼喊声。艾维娃似乎看到佩妮向自己跑过来,对她张开双手。
减震咒,对巫师来说,不过是一挥魔杖的事。可佩妮,无能为力。
.
“佩妮,吃点东西吧。”
“佩妮,早饭我放这了,你多少吃点。”
“佩妮……姐,我要去执行任务了。”
佩妮猛地推开门:“莉莉,你要去做什么?危险吗?”
“只是去疏散麻瓜群众,食死徒已经离开了。倒是你,更让我担心。”
莉莉走进来,拉开窗帘,让阳光充满佩妮的房间。何其熟悉的场景,就在不久前,佩妮也曾拉开另一个窗帘,让阳光充满艾维娃的房间。
在阳光下,佩妮才看到,莉莉绿色的眼中写满担忧,不禁心头一热。
“佩妮,发生了什么,跟我说一说吧。”
佩妮深吸一口气,那个夜晚仿佛一场噩梦,回忆无比清晰,那种无力感又如此刻骨铭心,“我看着艾维娃倒在血泊中。那场大战后,治疗师在第一时刻就赶到了现场。我在废墟中四处奔走,找遍了在场的所有治疗师,没有人顾得上我。我奔走、哀求,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回应,'现在我们连巫师都来不及救呢'。我看见艾维娃浑身是血,血和雨让她整个人都湿透了,那么痛苦……后来,我只能一个人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佩妮,听到这件事,我也很难过,”莉莉挽着佩妮的手,悉心劝解,“我想,说那句话治疗师只是个个例。加入凤凰社这么多年,我见过无数治疗师和凤凰社成员身赴第一线,解救麻瓜和麻瓜出生的巫师,这也是凤凰社存在的意义。而且,我听说,当时的确是腾不出一点医疗资源了。”
“我知道,或许即使艾维娃是巫师,他们也顾不上,或许他只是在焦头烂额的情况下口不择言……可是,情感上,我还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