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指令,把一碗乌黑的汤药端到凌芜手边。
沈明溪立刻警觉起来,声音里夹杂了几分怒气,“你到底要干什么,凌芜!”
凌芜拿着那碗汤药,一步步逼近沈明溪,“已经被完全榨干价值,无利可图的东西,就该扔掉。”
沈明溪此刻察觉出不对,咬了咬牙,正要发力,一阵酸软感从四肢百骸袭来,抬起的手瞬间无力地跌落了下去!
无论尝试多少次,她仍然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沈明溪心已经微微凉了下来,她抬手拂去额头细密的冷汗,失力感令她四肢泛上阵阵酸痛。
她被下药了,此刻没有武功傍身,如同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今天敢做什么,安然不怕明天赵彦之就能查到你头上!”沈明溪一步步后退,一只手背在身后,在书案上摸索着她刚刚从匣子里翻出的那把匕首。
凌芜步子一顿,似是猛然间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回过神后,断断续续的笑声响在沈明溪耳边,“愚笨呐,痴傻呐,”她一把抓住沈明溪的胳膊,“沈明溪,你怎就不知我日日敢挑衅你,现在要杀了你,是谁给了我保命符,是谁指使我?”
“北齐那位聪慧至极的才女,怎么到现在却反倒看不出了呢?”
一个可怕的猜测出现在脑海里,心凉了半截,沈明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沈明溪,你不会真当太子殿下对你情深至极吧?可笑。”说着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每次在我们缠绵之际,她总是会烦躁地和我说你的无趣,你令他厌烦,却不能立刻将你丢掉。”
想起今日赵彦之种种反常的行为,沈明溪不得不相信。
她艰难地吐出字音,“你们杀了我,就不怕北齐攻打楼兰吗?”
凌芜看着沈明溪微红的眼眶,心中越发得意,“你以为太子殿下之前一直留你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北齐皇城的布防图早已落入楼兰。”
“只需再筹谋几日,楼兰便可对北齐开战。”
“到时候,”她捏住沈明溪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脸,逼她张开嘴,凌芜凑在她耳边,“你的国,和家,都将不复存在。”
苦涩的汤汁灌进嘴里,沈明溪还在猛烈地挣扎。
药汁顺着下颔流入颈子,她疯了似的踢打抓着她的两个侍卫,却根本无济于事。
眼泪不可抑止地从眼角溢出,她努力地发出声音希望有人能听见,却只能看着凌芜用力给她灌药,笑的阴狠毒辣的样子——
到最后,眼泪蒙住了一切,水光中,凌芜的样子扭曲成影,不只有她,还有赵彦之,他们像这世间可怖的恶鬼!
好恨啊!我好恨啊!
凭什么!凭什么!
她一片真心付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刻骨的仇恨像一双双手,毫无人性地撕拉着沈明溪的心,胸腔中袭来剧烈的痛感!
一碗药灌完,凌芜一推,沈明溪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她双目猩红,嗓音嘶哑,身体无力地跌在地上,一字一顿道,“你们会遭报应 的!”
可她的恨,她的悔,又会有谁知道呢?
她不想死。
她要看着他们付出代价,承受比自己还要大几十倍,几百倍的痛苦!!
突然,痛感被无限放大,胸腔中剧烈撕扯着,沈明溪喷出一口鲜血!
血丝挂在嘴角,沈明溪笑了,她笑的有气无力,但是多可笑啊,她笑自己痴傻,真心错付,“凌芜,你 ,和赵彦之,都别想好过。”
凌芜被她的笑吓住了,怔愣在原地。
说完以后,剧痛袭来,沈明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绞碎,头脑一昏。
她死前的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呢?
父亲,母亲,我错了,女儿不该不听你们的话,我想你们,想回北齐。
最后一刻,想回家。
......
可怕的梦魇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明溪好像看见了,看见了,北齐沦陷,到处血流成河,哀鸣遍野,阿爹和阿娘倒在血泊里,尖叫与硝烟数日不绝,沈家没了,北齐没了。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心脏好像破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停挣扎,想要抓住什么——
突然。
“小姐!”
沈明溪在一声清亮亮的声音中猛然坐起,大口呼吸着空气。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一只手拿着熟悉的帕子想要给沈明溪擦擦汗。
沈明溪猛地打掉帕子,朝声音看去。
婢女吓了一瞬,继而担忧地皱起了眉,目光疑惑地看着沈明溪,“小姐,怎么了?”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是绫罗。
绫罗是她在北齐的贴身侍女,对沈明溪忠诚不二,但是后来,嫁去楼兰之前,沈明溪就把奴籍交给了绫罗自己,恢复了她的自由身,要她以后做自己喜欢的事,好好过日子。
那么,此刻她就出现在眼前。
四处看去,花瓶的摆放,书案的位置,茶杯的样式......与自己之前在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