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它的规律,生存也好,毁灭也罢。
只可惜人类向来自大,永远都不满足,到最后也不过是迎合自己可怜的英雄情结和被需要的欲望。
林兮甩开被他拽住的手腕,转身走开。
她向来最讨厌别人跟她强调这就是非洲。
跟她说什么,为什么又来跟她强调,她看不到吗?
又他妈不是她的原因。
男孩儿们看到讨不着好,渐渐散去。
沈澈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想追过去。
“沈医生。”护士叫住了他。
医院门口的灯光微黄,路灯下他止住脚步,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安东尼也和他一起停了下来。
护士还在跟他招手,面色着急,米拉姆是他前段时间参与会诊的病人,只有一岁三个月。
送来的时候看起来只有六七个月,严重的营养不良,还很有可能是先天不足的早产。
连续发烧了一周,咽喉处遍布着点片状的白色斑点,像发霉一样,霉斑从喉咙口一直长到舌尖,整个舌头几乎都白了,舌尖的白斑周围还有微微的血丝。
非洲医生唯一给她做的治疗就是摄入抗生素,杀死了她体内的有益细菌,但同时也导致了有害的真菌泛滥,出现鹅口疮和发烧。
真菌感染一旦恶化下去,最坏的结果就会变成真菌性败血症,米拉姆可能撑不过去。
尽管基特加省是布隆迪的政治首都,承担着这里和周边大量村子的医疗服务,但仍旧只有30个医生和34个护士。
他是医疗队长,也是这家医院里唯一的耳鼻喉科医生。
在国内忙起来医生没有个人时间。
但是在这里,
一旦忙起来,留给每个病人的时间就会不够。
沈澈回眸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背景决绝,毫不掩饰的烦躁——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带着一种微妙的敌意。
甚至不仅是他,对这个地方也一样。
因为眼神骗不了人。
他收回目光,扭过身子拍了拍安东尼的肩膀示意她离开的方向。
安东尼明白了,点头忙跟上去,沈澈也快步跑回医院,没再回看。
等跟上去,林兮已经上了车,落座、关门、丢钥匙……每一步动静极大。
安东尼只悻悻的打开副驾坐了上去,挠挠头弓着身子慢慢拉过安全带。
他过去的时候应该是搭了顺风车,沈澈直接把车开走了,他们就开的这辆破车,绕了布琼布拉整整一圈。
所以也默许了他坐上来的行为。
只是林兮依旧没有收敛,一路上本就残破的车被她开的震天响,好像在替她发泄不满一般。
安东尼贴着车门坐,一双手捏着安全带就没松开。
不敢看她,只偷偷瞥了一眼一瞬间又低下头去。
只在心里默想:这是吵架了?这不是一个隔了那么远刚从中国追过来吗?早上不还好好的,下午路上聊了也挺好的啊,怎么就拦个架就给自己拦吵上了呢?
他完全不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但毕竟也是他把人单独留在那儿了,差点忘记之前发生的事。
战战兢兢的说:“姐。”脸上满是苦笑,如果仔细听还听得出尾音上扬,几乎在破音的边缘,“你哪的人啊?”
林兮直视前方,没有看他,静了两秒,敷衍道:“中国。”
安东尼“哦”了一声,也听出了她的无语,隔了一会儿才又小声说:“姐。”语气带着试探和讨好,“你别生气。”
林兮仍旧没有扭头,直视着前面,语气冷漠,“我没生气。”
生气起码有一个来往的对象,但他们可都是站在道德高地的人。
安东尼“哦”了一声,只又攥紧了自己的安全带。
心里石头没有落地——没生气!
这里本来就没什么车,没人会开,也买不起。他还挺害怕的,更何况沈澈虽然开车没那么慢,但也没这么飙过。
有点儿…太刺激了。
林兮想了一瞬,隔着半秒又问,“他让你来的?”
“啊?……”安东尼挠挠头,“不是,主要是…就是…我害怕说…”
他的眼睛盯着车的前窗极为缓慢的眨着眼,屁股在座位上小幅度的磨蹭了两下,像是开口前的酝酿,然后鼓足勇气说:“那群小孩儿是盯上了医院的医生,只要拦住我们多少能有点儿东西吃。”声音不高,语速略快,“尤其是像沈医生他们从中国过来的。”
“但是,长久下去肯定不行,我们护士长就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姑娘说是能赶跑那群小孩儿。”他左手抬起挠了挠脑袋,“说实话其实也没太大用处,反而经常挂彩来医院看病。”
“他们打起架来不掂量后果,有一次那个姑娘就脸上、脖子上的皮肤全都裂开了,胳膊上腿上也都擦伤了,脸上身上全是血。” 眼神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看过去,“而且之前有一次我们去义诊,刚把面包递给一个小孩儿,他就被围住了,等我们再看到他的时候…他手上…被硬生生抠下来一块肉。”
“那个血都混着泥往下流。”
“所以……”他想判断林兮的情绪,“都怪我,他们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