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司业曾说,他将来必会登阁拜相,同窗也只会嘲笑他是个只会读书的病秧子,更有甚者,告诫他要多进药石,千万要活到拜相的年纪。
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阿姐,是吗?”
“啊?”李观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青若水想来,他该是喜欢阿姐的,要不然,谁会冒着风险来给阿姐送行?
况且阿姐生得那样好看,就算他喜欢阿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李观棋解释道:“我与你阿姐,只是同窗之谊。”
同窗之谊,仅此而已。
两人没再说话,青若水守了一会儿,便到屏风旁的软榻上歇息了,只剩下李观棋守着面前的烛火。
两人只隔了一道屏风,透过烛光,李观棋还能隐隐看到她的身影,他不觉叹了口气,这小娃娃的心也是真大,若是换了旁的人,还不知道要对她怎么样。
若水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件披风,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李观棋就这么靠在榻边低着头小睡。
她急忙退到榻的另一边,和李观棋岔开一段距离。
透过屏风,若水看到案上的蜡烛还在烧着,想是刚刚点上的,这么说来,李观棋是照看了一晚上。
她有些愧疚了,让这么个病弱的人熬了一个晚上,她本想着,只睡上一刻钟就和他换着守在阿姐灵前,不想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晚上。
李观棋竟也没叫醒她,还给她盖上了披风。
想来这人,也该是个好相处的。
她穿上鞋子,把披风重新盖到李观棋身上,不想动静太大,惊醒了他。
李观棋还没睁开眼,手就先抓住了她,话音里还带着些怒气:“谁!”
青箬水怔住了,两只手被他死死地拽着。
李观棋睁眼,对上她错愕的眼神,若水讷讷地:“是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李观棋隔着披风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了。
青若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来,他应该是做噩梦了吧。
从前她做噩梦,阿姐总会轻轻抱着安慰她,告诉她,那些噩梦都是假的。
若水没有推开他,头就这么搭在他的肩膀上,温声问:“你...是做噩梦了吗?”
李观棋轻轻“嗯”了一声,抱了片刻,轻轻放开了她。
若水十分认真地安慰他:“我阿姐说了,噩梦都是假的,要实在不放心,把噩梦讲出来,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是吗?”李观棋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摸她的头,手却停在半空,而后又快速收回。
他在灵堂抱着她,本就失了礼制,摸头这样亲密的举动,若是让旁人看见了,更不知道要如何编排了。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李观棋像是犯了错,乖乖低下头道了歉,把身上的披风又重新披到朝华身上。
况且,就算把噩梦对她讲出来,她怕是觉得,自己是在说梦话。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
姜朝华打断了他的思绪:“无妨...无妨。”
这时,周娘子进到灵堂,看到屏风后的两人,隔着唤了一声:“娘子,换我守着吧,您和李公子且去偏室歇着吧。”
周娘子看着朝华身上的披风,并没有多说什么,却也知道了个大概。
“我不累的,”青若水如实说,目光悄悄看向李观棋,周娘子看着他眼下乌青,想来他是守了一晚上,便福了福身子说:“那李公子请随我来吧。”
李观棋没有推辞,守了一夜,他也确实是累极了。
李观棋跟着周娘子到了偏室,她又嘱咐了几句:“待大娘子的丧事办完,我也该回懿州去了,这一去,怕是再难见到了,我恳请公子,万要照顾好小娘子。”
周娘子见过他,却也是几面之缘,如今她唯一能相信的就是李观棋了。
“我必当尽心竭力。”李观棋自然知道,就算没有周娘子这番话,他也一定全心护着她。
周娘子见他这样恳切,既是大娘子相识之人,想必人品是好的,便也放下心来,向他点头示意后,朝着门外走,正要踏出门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收回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