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下了雨,空气里满是泥土和潮湿的气息,黏黏腻腻的好不清爽。
马车停在山庄大门前,下人打帘搬来轿凳,辛玉墨一身素服出来搀扶着下车,又有人急忙为他披上披风,由于帝鸿这段时间因故死亡的族人多了他不得不去各人院子吊丧安抚。
方踏进中院,段青枫就迎了上来,跟着的人皆识趣的退下了。
段青枫知道辛玉墨不过是回来更换衣裳,须臾便要离开,于是见人远了便回禀道:“少主,辛氏族里已经开始有所质疑微词多颇,且人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青枫认为时机到了。”
辛玉墨一行走着一行淡淡地答道:“那就收网,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帝鸿护卫执掌,这点小事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段青枫颔首,又犹豫道:“只是......”
辛玉墨闻言驻足,严重了神色看着他。
段青枫低头道:“属下来回,司幽大祭司现在玉宣公子处。”
辛玉墨诧异道:“又是她?她怎会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任何地方?”
段青枫听了此话也顿悟过来,道:“少主是怀疑有人在刻意引导?”
辛玉墨抬眼道:“不论他是谁,定然藏在那山上。”
厅里,辛玉宣与莫子泠相对静坐在桌前,沉默着。
久了站在一旁的唐原都有些耐受不住了,率先找话开了口道:“茶没了,我去添些来。”说着就上前去拿壶。
不想辛玉宣与莫子泠齐声道:“不必!”
唐原被震住了,左右瞄了瞄讪讪地缩了手。
辛玉宣佯作斥责道:“这种小事让别人去做!”
莫子泠转头看向唐原,轻声道:“毋须劳烦。”
唐原抬眼看了看他二位,没言语。
辛玉宣拿眼睛瞥着莫子泠,一副急切期盼却又逞强不张嘴的别扭样子,无奈莫子泠是真的漠然不在意,就故作不屑道:“你不是来解释的么,现在本公子在这里,你说吧。”
莫子泠侧过头来,问道:“解释什么?”
辛玉宣闻言立时心头火起跳了起来,一掌要拍在桌子上又因怕疼收了回去,愤然对莫子泠道:“司幽乃天下灵主,姑娘身为一阁之大祭司,难道不该立身持正清白存世,公然和嗜血戮人的刺客扯上关系,不觉得失了体面吗?”
莫子泠反问道:“在公子眼中,莫怜原是好人吗?”
辛玉宣一时语塞。
莫子泠继续道:“玉宣公子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灵者生来就被定义要除妖驱灵,而在世人心中本能的将妖灵归为邪物,才会下意识地把灵者看作‘好人’,殊不知人有正邪,妖灵亦分善恶,死在我手下或被我牵连的也不乏无辜者,若非有上古禁令,灵者与刺客本是一样。”
辛玉宣又问道:“那玉宸呢,我弟弟的命又如何讲?”
莫子泠道:“从一开始我就不曾欺骗过公子。”
辛玉宣被说动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别开了头。
唐原见了禁不住低头笑了,道:“就知道他说不过姑娘。”
辛玉宣听到了此话,猛回头怒瞪了唐原一眼,唐原一怔,然后就和莫子泠一同被赶了出去,他二人也只是望着辛玉宣轻轻一笑。
来到院子里,唐原问莫子泠道:“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做。”
莫子泠摇摇头道:“还是问问玉宣公子的好。”说着注意到唐原腰后别着的武器才恍然间想起,举臂展手现出此前一直隐着的一把刀递给他,“在屋子里偶然翻到的,觉得很是适合,就送给唐护卫了。”
唐原些许顿了顿,没有去接,反而皱眉问道:“此物姑娘一直带在身上?”
莫子泠点点头。
唐原又问道:“如此说来姑娘早有准备,那先前引我出去的那人还是姑娘安排的?”
莫子泠淡淡道:“我没说不是我啊。”
“……”
唐原惊讶道:“可......”
莫子泠看着他道:“不要瞧我总是一个人在凡尘里行走就认定司幽大祭司是一个虚位,我若想座下也是有很多人听令的。”
唐原立时感受到了自己与莫子泠等人不可跨越的差距,失落道:“是唐原目光狭隘了。”
莫子泠把刀又举近了几分。
唐原拒绝道:“唐原不能收。”
莫子泠也不听他讲话直接塞到了手里,唐原仍不肯收下,谁知莫子泠伸手按住,正色道:“拿着这把刀保护好他。”
唐原见莫子泠神情郑重也就明白了,不再推脱,道:“唐原知道姑娘此番前来必有缘故,唐原会守着他的。”
夜里唐原把莫子泠安排在了客房,用过饭回去时见屋子里面的蜡烛都燃好了也没多想就打开门进去了,不想回身关门时身后却突然传来冷冷的一声:“莫姑娘还真是喜欢送别人武器?”
莫子泠闻声就认出是殷孽,转过身来见着他正隐身在幽暗处,一时不解他刚刚话里的意思,没有答言,只是问道:“怎会在此?”
殷孽捏着手里的剑走出来,气色不善道:“没什么,就是告诉莫姑娘一声,今晚帝鸿南边有戏看,去不去随你。”说罢就跳窗去了。
殷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