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这有什么。我处理得妥当的。”顾滢一瞥钟,带着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得打香篆了。”
人嘛,多多少少有点儿小爱好,这是常事。要是我记的不错,她每日这个时辰打完了香篆还得临两张帖,一套下来得将近一个钟头才能办结。
找话题这个事情,维平一向是不太会的。
“来,看看我新写的这幅圣教序,点评一下。”
在他转身到柜子里找东西的时候,申叔扭头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待会儿他兴致上来了估计还要我们教他写的。
我突然想起申叔之前给学生讲算术题时说的至理名言——
“怕不怕?”我笑着问。
申叔一怔,笑容清浅而无奈,“怕。”
卷轴展开,一幅《圣教序》跃然纸上,王行笔锋明显,布局精巧。
“来,清浦,一道看看。”杨昱向慕容佩招手。
“这一幅比前年那一幅又要好。浑然一体,‘气’不能断,这中间,还是分了两道写的吧?”这幅帖他临了有将近十年了,由专攻改到兼学王楷,其中变化我也一路看在眼里。
“是,还是一气写不下来。现在在学工笔花鸟,练一下耐性。”杨昱道。
“容卿是画竹的吧?跟着学画竹也不错。”申叔附和说。
果然。
我赶紧摆手,“诶,这不行,阿滢不管是书还是画节奏都太快了,你于书画一门是温吞性子,跟不上的,到时候再全乱了。”说完,我看向申叔,要他接话。
申叔会意,“把握住自己的风格就行了。”
清浦只能说跟我们都不熟,只谦逊地站在一旁,只看不说。
申叔看出来了,主动问道:“你那个扇子上可是题了字?”
慕容佩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看着这熟悉的字迹,我眼皮直跳。我的申叔啊,你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这个婚约呀。
申叔也很无奈,当时老丈人带了几坛黄酒回来,请他过去尝一尝故乡的味道,他本来就好喝酒,当然答应啊,结果后来从黄的喝到白的,喝高了,一糊涂就应下了,这能怎么办呢?
这把扇子来头还不小,制扇、题字、作画都不是同一人。扇子谁做的我不知道,这个画很可能是他自己画的,但这个字是颎颎写的无疑。
不过内容倒还不是什么情诗,只是一首苏仙①的《定风波》。
慕容佩僵硬地勾了勾唇,笑容有些苦涩,“字是表妹写的,有七年了。她如今写字,或许不是这个样子了。”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②申叔劝他放下。颎颎,太执着了,他等不到的。
早恋这个问题的确值得专门开大会强调。
大会这个东西,按照传统是要站着开的,不管是领导还是普通老师和学生,通通站着。甚至于演讲台那儿都直接没设凳子。
顾滢拍拍自家儿子的肩,“悦之,待会你要是累了,就自己去办公室坐着,好不好?”
顾愉拄着一个小拐杖,真诚发问,“那我可以看姨父书架上的书吗?”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到姨姨的办公室拿,你姨父的书架上没有你喜欢看的书。”
注释:
①苏仙:苏轼。
②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引自晏殊《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下一句是“不如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