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举得高些,阿笙看不见那美人儿公主。”
船上一富贾之幼女,不懂今日这船上怎会气氛如此肃穆,只瞧见那公主站在船的顶端,耀眼万与那旭日东升连成一幅绝美的画面,还想让自家爹爹举起坐在肩背上遥看。
阿笙的嘴被掩上,富贾露出为难的笑意瞥了一眼身旁的官兵,悄然退了几步。
自语觉得实属晦气:“栽矣!掏了金银本以为能结实皇权富贵,这下倒好……”
“没太后和倾王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半步!”
富贾微微倾身哀求:“这……孩子不看这些为好,还请兵爷您……”
“锵——”
两位士兵的刚劲有力的手举着大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富贾抱着孩子只能噤声,站在原处。
孩子紧贴在其颈窝处,宽大的手掌扣在幼女的后脑,背对即将发生的,那残忍的一切。
这一幕,船上的人,是太后所下的命令,众人非看不可。
——
百里倾本可以有一条退路,至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百里秋婵高兴就好,即便是放走了那纹裂的余孽。
他都可一概不追究,只要她能回心转意,哀求他一声。
白色的狐狸从士兵的腿下窜过,跑到了百里秋婵的身边。
百里秋婵将它抱起,顺了顺毛:“玖儿……难为你,跟错主人了。”
狐狸只是听闻百里秋婵的声音,抬头呜咽了一声。
但她玩什么把戏,百里倾看不透。
眼下看来,倒是真的视死如归的样子,叫他心寒、心烦。
一旁颤颤巍巍瞧他一眼的侍女,不巧被百里倾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信手挑起那士兵手中的剑划向她的脖子,动作干净利落。
血迹从那白皙的肌肤绽放出一朵朵红色烈焰的血色花,飞溅而出,侍女瞪着双眼捂着脖子,刹那间,一命呜呼。
轰然倒地,那双眼未曾阖上。
船上的人即便有些窃窃私语,也瞬间闭口不言。
百里秋婵看到百里倾如此嗜血的一幕,根本漠视不了。
“倾王不必杀鸡儆猴。”
——
生辰宴是她百里秋婵一人的,赐死亦是她一人。
高处往下望去,那些人此前看着纹裂的战俘一个个被折腾死于船上,现在可算是看到了重头戏。
黎天王朝的太后坐镇,美曰其名为长公主设宴,实则……
百里秋婵闭目张开了手臂,对风哼着曲调,她不怕一死。
“报——”
本该是上下层的皇亲国戚,权贵富贾皆是注视着百里秋婵。
百里思安和太后缓步除了房门,被太后“护”在身后,百里思安没明白这一出是何意。
“阿姐站得颇高了些……为何重兵把守在她周身?快让阿姐下来!”
太后轻抚了百里思安的后脑,幽幽看着海面:“她……本就不该活这么久。”
并不齐声,反倒是略显急促的步伐声,与那渐响有序的鼓声应和,让众人不得不闻声回头。
士兵各个排成一线。
百里倾看准了来者何人,紧锁的眉头逐渐松开,太后仅是一个手势,那炮火对准了远方划来的那艘小船。
“呵,自找的。”
百里倾回身看那百里秋婵,她紧握的双拳透露着紧张。
她竟为一个纹裂的战俘选择归来而紧张?
他命人先收回了炮,双手负背而立,字词铿锵有力,响彻方圆几里。
“百里秋婵!你不是要救他?本王当下心情甚好,让你二人一人一船离开此处,徜徉在这舰船炮火之中,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逃亡如何?”
——
百里秋婵被人“请”至小船,百里倾满意地看到百里秋婵的神色,挑起她的下巴:“害怕?怕就求本王。”
执拗地离开百里倾的跟前,那旋身飞舞起的水蓝衣摆从百里倾的指缝间划过。
他似乎还闻到了这身衣裳上的香味,沁人心脾。
百里秋婵本可以一跃身入海,一了百了。
可那夏侯青阳回来,重伤没痊愈不说,还带着且行回来?
百里倾非要她哀求,可她平生不会的,就是这两个字。
风声里和着百里秋婵的哽咽和凄笑。
回想往昔,手心攥紧成拳,身子发颤使得她未能将心中憎恨言尽。
“都说我百里秋婵是前朝余孽,可曾念过我父亲当年所为,替你们傀儡皇帝击退藩篱国的几万将士,有了今日黎天半壁江山?”
夏侯青阳此时朝着前头站立的且行右肩顺势望去,百里秋婵所说的每一个字,掷地有声。
想不听见都很难。
本以为还能在听到一些详尽的,夏侯青阳却见那女子决绝离开,毅然划船前行。
且行跳入百里秋婵的船,百里秋婵这时才正眼瞧了夏侯青阳。
“你当真以为自己有天神庇佑,走了还回来,你有几条命?”
船上的鼓声,又响了起来。
一声一声,像是一个夺命者的步伐渐近,朝着百里秋婵的背后踱步而去,无形的双手,向其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