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
太久没坐过车,下车的时候夏迎不仅一脑门汗, 头还有些晕。
她忍着胃里的不适, 强行把要干呕的感觉忍住,站在路旁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给。”
眼前伸过来一只手。
骨节匀称, 手指修长, 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果子。
枣红色的,莹润可爱。
夏迎怔了两秒,把庄呈郢递过来的小果子捻在指间,细细看了两眼, 没认出来。
“这是什么果子?”
庄呈郢回答:“刺枣丁,路上摘的。”
夏迎脑子转着想了两圈,路上走了这么久,她怎么一点都没印象?
刺枣丁虽小, 可吃起来酸甜开胃,夏迎在庄呈郢带着笑意的眸光下咬了一口。
啧......真酸!
夏迎整个嘴里都在冒酸水, 几乎酸倒了牙, 她硬撑着嚼了两口便囫囵咽了,被酸得厉害了,甚至忘了此时晕车带来的胸闷气晕。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他们俩站在一旁,并没有被人注意。
时间不早了,下了车去高中还有一截路,大家都是头一遭来, 人生地不熟,还是一路上问了好几个当地人,才堪堪在太阳西落之时赶到了校门口。
区里高中规模不小,抵得上四五个大坝子乡的初中了,学校体谅远道而来的学生,专门有人等在门口,领着他们去报道和搬宿舍。
报道的时候,夏迎看到了分班表。
高中人多,一共分了四个班,每班四十人。
巧的是,夏迎和庄呈郢分到了三班,不巧的是,春宝孤独一人去了四班。
春宝当场就长吁短叹了,脸耷拉着。
夏迎连忙低声宽慰。
一旁的庄呈郢却挑眉笑了笑。
报道完,又有人领着去宿舍,男女生宿舍一共就两栋两层小楼,面对面站着,墙皮都斑驳着,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
到了门口时,庄呈郢笑着说:“夏叔何叔,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你们不用管我。”
说完他拎着包,自己朝男生宿舍走了。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能自己解决的绝对不麻烦别人,懂事得让人心疼。
夏迎望着他的背影,悄悄叹了口气。
夏卫国拍拍她的肩膀,笑呵呵地说:“瞧人家庄娃儿多懂事儿,你要向他多学习。”
夏迎点头:“嗯。”
旁边何标海也换上了副语重心长的表情,低声骂春宝:“你多学学庄娃儿,别成天就知道瞎跑瞎闹,现在进了高中,爹妈都不在你跟前了,你可别小兔子打伞无法无天了!要是考试考不好,回家看我不收拾你!”
春宝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点头。
高中宿舍条件不好,小而闷,一个宿舍住八个人,床铺都是那种被虫蛀得面目全非的木板床,又硬又脏。
宿舍早来了两个女孩,一个在铺床,另一个在捧着书在看。见新来了两个新同学,她们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口音还有些不同,但差别不大,能听懂。
夏迎礼貌地笑笑,和春宝选了面对面的两个床铺。
夏卫国和何大海立马把东西拎过去,从里面翻出来各种各样的日用品,枕头啊被褥啊,样样俱全。
夏迎和春宝开始铺床,旁边两个女孩见状,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来帮忙,新同学这么友好互助,反倒让夏迎不好意思起来了。
夏卫国乐呵呵地瞧着四位姑娘凑一起聊开了,一直吊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好在春宝和夏迎两人在一起,还能相互照应着些,新朋友看着也很不错,不然要是夏迎独自一人在这么老远的地方,他心肯定得忧虑坏了。
“夏迎你把东西收拾好,我去看看庄娃儿。”夏卫国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头对何标海说:“何老弟你在这里照看两眼,我去去就回。”
何标海笑说:“这说的哪里话,都自家闺女。”
夏卫国笑了下,出门去了对面男生宿舍楼。
好巧不巧,庄呈郢刚好从走廊尽头走来,看样子他是住在了最里的屋子。
“庄娃儿,被子什么的都铺好了?”
庄呈郢走过来,说:“都收拾好了。”
夏卫国点头笑道:“好小子,比你夏叔还能干哩!”
庄呈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聊了两句闲话,夏卫国忽然往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叠一毛两毛的钱塞到了庄呈郢的手里。
“叔,你这是干什么!”庄呈郢急了,急忙把钱往回塞,“我不缺钱用!你留着给夏迎吧!”
夏卫国人高马大,比庄呈郢强壮得多,他一把握住庄呈郢的拳头,把钱牢牢地扣在他的手心里。
语气蓦地变得严肃。
“庄娃儿,你听我说,夏迎和春宝毕竟是两个女孩,离家这么远我总归不放心,你是男子汉,夏叔希望你能多多照顾她们俩,别让她们受欺负,这两块钱不多,但代表了夏叔的心意,你用这钱买买纸笔买买书,多读点书,以后有出息!”
庄呈郢抿紧了唇,他明白夏卫国的意思,可这钱不算少,且都是他的血汗钱,他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