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小风。
庄呈郢躺在床上,久久没法入睡。
耳边萦绕着室友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心间却缠绕着女孩跑进宿舍最后一刻时,嘴角那抹掩饰得并不是很好的,开心的笑意。
夏迎喜欢他。
他也喜欢夏迎。
于是,生活半点不苦,未来只会更甜。
第二天,庄呈郢比平时晚出门了片刻,夏迎比平时早出门了几分,两人成功在宿舍门口“偶遇”。
只是捅破了窗户纸后的两人,估摸着昨晚都没怎么睡好觉,一个比一个看着疲惫,明显还没适应过来。
两人没有开口说话,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一起往食堂走。
路上,庄呈郢仍旧像以前一样,落后两步走在夏迎身后。
随着步伐晃动的黑发,略显瘦削的肩背,和衣领下那一截雪白细腻的肌肤。
一览无余。
庄呈郢忽然觉得很心安。
十六七岁的女孩,仿佛只长到一半就不长了,现在只能抵到他的下巴,估计踮起脚尖都够不上他的耳垂。
初二时夏迎的婴儿肥彻底褪去,变得下巴尖尖脸颊瘦瘦,就像是春天的杨柳终于抽条,一下子就变得好看了。
当然了,现在更好看了。
一同在食堂吃了早饭,去教室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位瓜子脸女生,她犹豫了几秒,最后在身旁一个女伴的推搡下,踉跄了一步出现在庄呈郢跟前。
夏迎挑了下眉,没说话,就静静站在一边看着,似乎是嫌自己碍事,主动往旁边退了两步。
庄呈郢头疼。
瓜子脸女生大约是头一次做这种事,羞赧得不成样子,瞪了眼推她出来的女伴,女伴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赶紧问他昨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庄同学……你……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啊?”
瓜子脸女生脸红得厉害,支支吾吾地不敢抬头看面前的高大少年。
庄呈郢无辜地瞥了眼夏迎。
夏迎比他更无辜,耸了耸肩,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庄呈郢无奈地暗叹一声,只好对瓜子脸女孩说:“不好意思,我暂时没这个想法。”
瓜子脸女生脸色瞬间苦了下去,夏迎想笑,但忍住了。
庄呈郢只觉得脑壳疼,瓜子脸女生告白失败,悻悻地捂着脸跑了,跟她一起的女伴瞪了眼庄呈郢,拉着女生离开了这里。
两人继续往教室走。
临进门时,庄呈郢忽然说:“我刚刚的回答是不是不太好?”
夏迎眯起眼,“没有啊,实话实说嘛。”
庄呈郢抿了下唇,讷讷地说:“可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天地良心,我哪里不高兴了?”夏迎就差举起手发誓了,“你这么优秀的人,又高又帅成绩又好,有人喜欢你,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呢?”
话虽这样说,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夏迎说话的语气远比一般时候硬,脸上虽然在笑,但其实没有半点笑意。
庄呈郢默默叹了口气,神色惆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夏迎偷偷瞥了眼少年的侧脸,忍住笑。
说实话,一开始她的确不是太开心,一方面是瓜子脸女生,另一方面是庄呈郢的回答。
她其实更想听到的回答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只不过看到庄呈郢一脸无辜为难的模样,夏迎心想还是不为难他了。
恰逢上课铃声响。
夏迎不再逗他了,噗嗤笑了声,一巴掌打在他的胳膊上,“好了好了,其实真的没有不高兴,我逗你的。”
庄呈郢猛地松了口气,那种在夏迎面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觉一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
下坝子生产大队。
赵四胜一声不吭地坐在门槛上,张桂英一手拎着笤帚,一手指着缩着肩膀站在院子里的福妞,气得眉毛倒竖,破口大骂。
“老娘送你去读书,是叫你学习的!不是叫你去打架的!!”张桂英气得火冒三丈,猛地一笤帚抽在福妞大腿上,“我和你爹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倒好,不好好念书,去打架?”
张桂英这一笤帚下去,力道可不轻,福妞刚念三年级,年纪轻身子弱,当即被打得一踉跄,面白如纸,死死咬着唇,吓得瑟瑟发抖。
赵四胜摇头叹了声气,虽然心疼,但并没有制止的意思。
实在是福妞这场架打得太离谱了,就因为那“三八线”之争,她居然用垫桌腿的红砖把同桌小男孩开了瓢。
她可只有九岁啊!三年级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干出这档子事来!
现在好了,那被打了的男孩家在隔壁生产大队,听说自家孩子被人砸破了脑袋,立马气势汹汹地领着家里七八口人登门问罪来了。
张桂英和赵四胜没辙,又赔笑脸又赔钱,总算好说歹说把那一大帮人劝了回去,可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噩耗。
小学不敢继续留她了,有闲言碎语说她脑子有病,可千万别留在小学祸害人了!
赵四胜找了好几天学校领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