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娘懵然呆滞,受惊不已地回看萧婉,眼泪还悬在眼眶没来得及淌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有的在惊奇,更多的则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宋氏的反应比所有人都慢,等到大家全然安静下来后,她才愣住了,茫然又惊讶地看一眼钱大娘,再看向萧婉。
“韩捕快可是在玩笑?”宋氏声音沙哑,几近失音。
“当然是玩笑!” 钱大娘尬笑一声,忙拉住宋氏的胳膊道,“必定是韩捕快见你太伤心,故意说这话让你分神。”
宋氏点了点头,对钱大娘的话仍旧顺应。
萧婉没理会钱大娘,只问宋氏:“前日傍晚,我派人告知你孩子已经身亡,凶手正在排查。你将此消息告知谁了?”
宋氏扭头看向钱大娘,“只告诉她了。”
萧婉料到如此,宋氏出了名的本分,不愿与外人来往,哪怕与夏家亲族来往都只在门口接物。如今她身边亲近的人就只有钱大娘。
钱大娘忙道:“这事确实是她自愿告诉民妇,可……可这跟林儿的死有何关系?”
“跟夏林的死确实没关系,但跟尸体的出现有关系。”萧婉凝看钱氏,加重语调,“我说的可对?”
钱大娘像被人突然泼了一头冷水一般,浑身哆嗦了下,接着就磕头哭着喊冤。
“这无缘无故的,我杀她家可怜的孩子作甚,造孽啊,我岂能干出这等事!”钱大娘哭喊声比程文更大,甚至激动地拍地。
萧婉被钱大娘过于尖锐的喊声刺到耳朵,微微蹙起眉头。
陆学察觉到萧婉的异状后,一脚踢在钱大娘身上,呵斥她噤声。他立即命令问天、问地看着钱大娘,若再敢出声,就狠狠掌嘴。
钱大娘吓得只得乖乖躺在地上,紧闭嘴憋着。
韩温身长如玉,矗立在原地,对于这一切充耳不闻。即便他摆出这副冷淡样子,仍把周围几名围观的妇人瞧得红了脸。
今天不知是什么好日子,巷子里居然同时来了两名高官,一个比一个好看。那姓韩的小捕快瞧着也俊俏,就是长相稍显阴柔了些,不过正有人喜欢这口,也是不错的。
萧婉在钱大娘跟前踱步,跟她细数她身上的几处疑点。
“宋氏姿容上佳,无心改嫁。你年近四十,有子两名,儿子正到了论婚的年纪。
据宋氏交代,其子夏竹十分懂事。事发当日,她与你在观内大殿上香不过片刻的功夫,儿子未吵未闹,人就悄无声息不见了。事后,府衙衙差进行了两次排查搜索,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目击人证和线索。”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凶手如何这样巧妙地抓准时机,在闹市中抢走孩子而不怕孩子哭闹、惹人注目?当然不排除真有眼疾手快的陌生人,迅速把孩子打晕,在非常运气好的情况下扛走孩子而丝毫未被路人发现。但这个可能性太低了,更多的可能是他被自己熟识的人带走。”
“我询问宋氏时,她自己都不记得媒婆给她说亲的那些人,都叫什么,做什么,家里情况如何。你却记得清清楚楚,已然不像是一个单纯热心肠的邻居。”
“为了确定我的怀疑,我命人将‘孩子身死正在排查凶手’的消息告知宋氏,并派人监视你一家的行踪。做贼心虚者果然在得知消息后坐不住了,不仅去确认尸体,还想方设法摆脱自己的嫌疑。
昨日你的长子穆大壮赶早从城外扛了一袋东西回来,这里面是什么,想必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在场众人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杀人凶手确实是钱大娘,不光是她,还有她儿子!瞧着她这人面相挺憨厚的,真没想到会有此等歹毒心思,真叫人惊骇。
张英接着补充道:“尸身已经死亡近二十日,如果一直被藏在这草垛里,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巷子里,早在前些日便会因恶臭被人发现。再者,谁会在杀人之后把尸体一直藏在自家草垛里不移走?岂不是坐等着让人发现?此等移尸诬陷的手法太过拙劣,简直在侮辱府衙的仵作。”
钱大娘彻底不辩解了,恐惧地浑身瑟瑟发抖,整个人几乎窝成一团贴着地面,恨不得钻进土里躲藏。
“真是你?”
宋氏不敢相信杀死自己儿子的人居然是钱大娘。她平常那样好心地照料自己原来都是假的。宋氏见到钱大娘不解释不吭声,气得疯狂捶打钱大娘。
“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狠心!林儿只是个孩子!他才六岁……”
众人纷纷痛骂钱大娘,更有人拿石子丢她。
钱大娘抱着头哆嗦哭着,谁都不敢看。
韩温命人将钱大娘押送至官府受审,
随后,钱氏的丈夫穆长富以及长子穆大壮、次子穆二壮都被押送至堂上,另有一件移尸的麻布袋作为证物呈上。
父子三人中,只有穆长富一人发懵不知为何,穆大壮和穆二壮都在战战兢兢害怕。
一声惊堂木下,钱氏与穆大壮、穆二壮先后交代了犯案经过。
穆大壮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时常会隔墙见到姿容秀美的宋氏。时间久了,他就起了思慕之情。他朝思暮想两年之久不曾断过心思,后来他实在憋不住了,就告知其母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