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他终于改变“不服气”的姿势,低头看了眼手表,紧接着,像其他记者那样举起了手。
虽然这个小动作很轻微,但还是被敏锐的吕沁儿尽收眼底。
她也看了看手表,还有大约三十秒,就是下午四点钟了。
那个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看表呢?难道……他在计划着什么吗?吕沁儿的各种不安的猜测从心底鱼贯而出,让她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笔,手的关节处隐隐泛起雪白。
那个彪悍男人的位置,很靠后,也很靠边,不做出什么动作的时候,大概率不会让人注意到,可一旦举起粗壮的手臂来,再凭借身高优势的压迫,又是何等的显眼。
果然,他被任天昊注意到了,“请南区第四排,靠墙那一列的先生提问,谢谢!”
工作人员连忙跑出去老远,将话筒递给他,可是,那个男人慢悠悠地起身,并没有要接过话筒的意思。
任天昊等了他好一会儿,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开口重复道:“这位先生,请提问!”
一道无声无形命令,在硕大的会场里悄然响起:“下午四点钟,一举击毙张扶渊,打响第一枪!”
此时,吕沁儿心底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怀疑,忍不住又看向了自己的手表。
就在这一刻,指针恰好指在了四点钟的方向……
也同在这一秒,彪悍的男人抬起头来,深陷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意,举起了一把漆黑的手|枪,指向了台上的张扶渊。
还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就迅速地扣动了扳机。只听一阵几乎击穿天花板的巨响,吕沁儿感到有几滴炙热的液体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吕沁儿颤抖地抹了抹飞溅到自己脸上的液滴,放到眼前一看,竟是鲜红的!
她转头,美目骤然收紧——张扶渊靠在椅背上,双目圆瞪,仿佛还在诉说着铿锵有力的话语,然而这令人肃然起敬的神情,现在永远地定格在了他的脸上——只见汩汩的鲜血从他的胸口冒出,染红了西装。
沉默了数秒,整个会场就仿佛烧开的水一般,骤然沸腾起来。记者们尖叫着四处逃散,摄影师们慌乱地推开摄像机,伴随着这一切的,还有与这一枪同样来历不明的爆炸声。霎时间,纸片乱飞,浓烟弥漫,有的人当场昏厥,有的人不幸身亡,还有的人……亮出了真实身份。
这上演的是哪一出啊!
在吕沁儿年轻的二十年生命里,她还从未见过这样惊悚恐怖的场面,现在的她,已经要失去理智了,她只想捂住耳朵,撕心裂肺地尖叫。
与此同时,那个被她怀疑的彪形大汉,也注意到了她,决定趁热乎把这个碍事的小姑娘也解决掉。
“师妹,小心!”
身边的任天昊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吕沁儿扑过来,在子弹飞来的短短空隙间,他已经用身体护住了吕沁儿,尽可能地让她被自己挡住。
吕沁儿被他紧紧抱着,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他猛地一倾,接着腥热的血液便喷溅了出来。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她的四肢瞬间冰凉,那浓烈的血腥味道,几乎要让她昏厥。
她惊恐地看向任天昊,集中精神颤抖地握紧他的逐渐冰凉的手,“师兄,你怎么样!”
任天昊挣扎着睁开眼睛,此时他的脸已经变为了毫无血色的苍白,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子弹只是打中了肩膀……我掩护你,你快走!”
吕沁儿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用力地摇着头,与任天昊无力地“对抗”着,“不行!不可以!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就在这哭泣与推搡的几秒钟内,那个彪汉已经拿着枪走到了台边,对准这两个垂死挣扎的人,嘲笑道:“多么令人感动啊!不过,我会成全你们俩的,我是先送你上路,还是先送这个女人上路呢?”
然而,这个狂妄的彪形大汉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不远处,一双极地之海般的冰蓝色眸子,闪耀着令人胆寒的杀意,透过瞄准镜,将十字架缓缓地对准了他。
电光火石间,一枚银白色的子弹,反射着遥不可及的刺眼光芒,划破尚带余热的空气,穿过吕沁儿飞扬的乌黑发丝,命中了彪汉的头部。
刹那间,那个男人硕大的头颅就如同盛满鲜血和脑浆的气球,被爆开了!!
她呆呆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几乎要干呕出来。
她发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血腥残忍至极的一幕。
可与此同时,吕沁儿发觉任天昊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量,倒了下来。
“任师兄!”她急忙捧起任天昊的脸颊,发现滚烫的血液正从他的颈部喷射出来,顺着颈子流淌而下,将他洁白的衬衫染成透彻的血红!
原来,这枚口径极大的子弹在呼啸而过的途中,也划开了任天昊的颈动脉,有意无意间,对这个无辜且伟大的生命造成了致命一击。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受到重创,再到苦苦挣扎,最后,失去光泽的眼珠迅速上翻,断了这口气。
外祖母在病床上静静去世的那一刻,令她悲痛欲绝;而任师兄为保护她,惨死在她眼前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