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竟拿边榕没半点办法。
于水英更是被气得躺床上又休息了几天。
相比之下,因为有了期待,边榕过得忙碌又充实。
她打算给家里回信,告知自己会请假的事儿。
这是‘边榕’下乡后第一次往家里寄信,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笔迹跟从前有所区别,也为了不让同屋知青发现端倪,边榕思来想去,一咬牙就对自己下了狠手。
在一次打猪草中,她右手十分巧合的被镰刀割伤了。
一刀精准割在手腕处。
伤口血流如柱,极其吓人,乐慧丽当场被吓得尖叫,赶忙拽边榕辞到大队医务所。等包扎好伤口后,她才狐疑问:“……怎么会割到右手?”
“呐。”
边榕将满是水泡的右手摊开:“水泡压着太疼了我就想换只手,哪想到左手灵活度这么差,痛死我了,嘶~~~”
她手上还没长出老茧,稍微干得多了就是一片吓人的水泡。
“这口子真吓人,还好天冷不易发炎灌脓。”
乐慧丽叹气。
边榕微微扯了下嘴角,显得扭曲又滑稽:“是,也幸好冬日活儿不多,不然就太耽误事了。”
乐慧丽幽幽看她。
“歇着吧你,手伤成这样也干不了什么,我找大队长帮你请几天假。”
“……谢谢。”
“多大点事。”乐慧丽摆摆手,没觉得麻烦。
对于边榕近期的改变,她是乐见的。
就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大家都是知青,就是一个团队,不是谁不认或是谁跟谁吵得难看就能切割干净的,若谁做了不体面的事必然所有知青都会受影响。
往常边榕我行我素对着谁都喜欢用鼻孔说话,的确讨嫌。
但论真格的,她其实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她有家里补贴,干多干少反正不占别人口粮,更不占大队便宜,甚至时不时跟生产队社员置换点东西;也不勾着村里小伙子帮她干活,更不跟人嚼舌根,乐慧丽其实并不讨厌她。
边榕也感觉到了对方散发的善意和亲近,不由得失笑。
大家对自己的要求真是低,彷佛应了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句话,自然,边榕没觉得原身是坏人。只是诧异乐慧丽改观的速度快了些。
随后又忍不住笑自己想法太多太跳跃。
边榕用左手给家里写信,信里简单提了下右手受伤的事。
顺带解释了为何下乡一年多没给家里写信的原因,就连原身担忧的亲生家庭也一并提了,她想知道养父母对这件事的态度。
当初原身突然得知身世,根本没有跟养父母当面说开就单方面信了。
她相信的依据是对方拿出了她小时候包被的另一半,还有一枚残缺的拇指大的木坠子。这两样刚好跟家里的能拼成完整的东西。
彼时又那么凑巧,发现死对头居然知道她不是边家亲生孩子的秘密。
对方很不屑地跟人说,她就是命好才被边家捡了回去,不然不定在哪要饭。还说傲什么傲,有本事别窝城里作威作福,也下乡干出一番事业呗,那才有傲的资本。
非常简单的激将法,但鬼使神差的,原身就是听入心了。
若让边榕讲,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原身当了十八年边家女儿从没听过亲生不亲生的话,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同学为何突然说起这事。还就那么刚好,头天得知,第二天亲生父母就来学校门口找她,拉着她哭得稀里哗啦,阴谋味儿都快溢出来了。
这分明是那家子故意安排人说给她听的。
只是对方的目的显然不是逼她下乡,而是想让她跟边家闹翻,回那边接受他们的安排用婚事去换取某种利益,撺掇下乡的话大概是那名女同学夹带私货。
想到这里,边榕神色凝重了些。
她觉得这“身世”从头到尾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但依然没改变她要回城的想法。
写好信,再三检查措辞,边榕从包裹里拿出麦乳精、牛奶饼干,又从小金库里摸出了一叠毛票子,随后便大喇喇的举着伤手四处跟人换山货、熏好的野味儿。
不一会儿就换了老大一麻袋。
几天后,永花市钢铁厂,家属院里公鸭嗓响亮:“老二快出来搭把手,姐姐寄了好多东西回来。”
他嗓门大,一嚷嚷附近几栋楼全听见了。
紧接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飞速从屋里冲了出来。
“嚯,好沉。”
兄弟俩一人抬一边,昂首挺胸,走路都带风,好似打了什么胜仗一般。
左右邻居都好奇着跑了出来,想看看边厂长家一下乡就跟丢了似的闺女到底寄了些什么。
温克明刚好下班,大老远就见一群人围在自家门口。
她心一紧,以为出了什么事,下意识加快脚步。
走近一听,两个小子正在炫耀她姐多惦记家里,炫耀包裹有多沉,如果有尾巴,这会儿肯定都翘上天了。
听得温克明哭笑不得。
“温医生下班了?快看看,你家边榕给你和边厂长寄了好些东西呢。”
温克明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