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菡姣。”谭姨娘拦住崔菡姣。
她虽然禁足在院子中,可这些年打理崔府埋下不少眼线,裴千兮和谢璟玄的事她一早就听人说了。
而今裴千兮是要嫁入谢家的人,就算谢璟玄名声再怎么凶残,人那禁军和西北的军权可是实打实的握在手里,裴千兮将来嫁过去是谢府夫人,身后就有滔天的权力和富贵。
“这可是锦绣坊的镇店之宝。”崔菡姣笃定自己没看错。
上京贵女们个个盯得紧,都想身着有凤来仪出嫁,锦绣坊坊主却以镇店之宝不卖为由压着,世家中不乏掏得起金银的人,坊主被问得狠了只道卖给有缘人。
至于谁有缘谁无缘还不是人一张嘴的事。
谭姨娘脑袋转得快,这些年她给崔初黛多少银钱她心里清楚,那点银钱就是锦绣坊一件普通的素袍都买不了,崔显和杜氏也不像是会准备如此厚重嫁妆的人,谭姨娘笑得愈发亲切,“想必是大都督送的礼。”
裴千兮没有肯定谭姨娘的话,也没有否定,她的目的不是崔府后院,眼下谭姨娘拉下脸与她交好,求的是日后的谢家夫人。
提起谢璟玄,崔菡姣只想到祠堂中谢璟玄一句话便要了十多个家仆的性命,那日之后她一连几天睡不好觉,夜里闭眼是断云一剑刺穿人喉咙的场景,崔菡姣问谭姨娘为什么崔显不追究此事,得到的回答是崔府由崔老太傅做主。
藤椅上坐着的人依旧在笑,崔菡姣却莫名觉得她笑得瘆人,斥责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她往谭姨娘身边靠近了些。
“姨娘不必站着。”裴千兮示意谭姨娘入座,她带着辨不清真假的笑,“姨娘今日前来不仅是让妹妹同我认错吧。”
“黛儿是明白人。”谭姨娘道,“姨娘被你父亲冷落的这些天是真的想清楚了,以往是姨娘的错,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既然你马上就要出嫁,姨娘定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裴千兮抬眸,顺着她的话,“可是如今姨娘已经不再管理谢府,嫁妆之事姨娘恐怕做不了主。”
见她这么上道,谭姨娘心中乐开了花,“姨娘正为此事犯愁,夫人经年不曾打理过后院,置办起嫁妆定然没有姨娘娴熟。”
“这么说姨娘是想为我置办嫁妆?”裴千兮笑问。
谭姨娘拉着裴千兮的手低声道:“姨娘这里还有些私产,都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并添入你的嫁妆中,定不会让谢府轻看了你。”
“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姨娘。”裴千兮道。
“傻孩子,你和姨娘谈什么谢不谢。”谭姨娘语气亲昵,却突然变了脸色,凄凄艾艾,“姨娘同你父亲说过此事,他倒是同意了,可是你祖父不信任姨娘,不肯让姨娘为你置办嫁妆。”
绕了一大圈终于说到点儿上了,裴千兮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所以姨娘是想让我跟祖父为姨娘求情?”
“你别怪姨娘自作主张,这事还是老爷提的。”谭姨娘道,“都说女子嫁妆是日后在夫家的底气,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姨娘不必忧心,此事我会告知祖父。”裴千兮道,这么多年崔老太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谭姨娘实在犯了大忌,敢在祠堂对崔家子嗣下死手,以她对崔老太傅的了解,谭姨娘想拿回管家权是不可能了。
“好黛儿。”谭姨娘说着还想拉裴千兮的手,却被她避开了,只好捏着帕子干笑。
谭姨娘是个聪明人,对崔显并非没有真心,至于崔菡姣,裴千兮一哂。
“夜色甚好,姨娘和妹妹可愿到我院中赏月?”裴千兮有些乏,眯着眼看向窗外。
“这么冷的天赏什么月。”崔菡姣咕哝道。
“时候不早,黛儿你早些歇息,姨娘和菡姣就先回去了。”谭姨娘知道她在赶人,也不再多留,拉着崔菡姣出门。
“马嬷嬷你去送送姨娘。”裴千兮对一侧的马嬷嬷道。
马嬷嬷有些为难,毕竟她之前是谭姨娘院里的人,如今跟了裴千兮,送二人出去定会被数落一番。
“你既是青黛院中的人,何必自降身份畏惧他院,崔府祖父说了算这点你不明白?”裴千兮回头,马嬷嬷是个能干的,从前谭姨娘没有重用她埋没了,可她若分不清谁是主子,何必留在身边。
“小姐说的是。”马嬷嬷跟着出去。
除却跪着的芋儿外其余人都走了,裴千兮绕到桌边,手指轻轻在喜服的衣襟上滑过,“芋儿,过来将东西收拾一下。”
“可是小姐……”芋儿想说她还没跪够一个时辰。
“你家小姐累得慌,你也不体谅体谅。”裴千兮摊了摊手,“你不收拾看来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不。”芋儿忙起身,一个箭步护住桌上的东西,“奴婢来收拾,小姐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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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深,太后处理了一日的政务,由怀彻扶着回了寝殿。
烛灯将寝殿照得通明,攸姑姑一早吩咐人备了些温润的杏仁酪,点上屋内的熏香暖炉,又给太后加了几方软垫。
太后换下朝服,内着一身明黄的寝衣,外披一件凰麟裘袍,拨着汤匙听暗卫带回的消息。
“谢璟玄去锦绣坊买了喜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