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吃早饭时,几百只猫头鹰飞进礼堂各个角落,带着形状各异的包裹奔向自己的主人。池君君注意到有几只在空中徘徊了几圈,高兴地蹦了起来:那是她亲朋好友们的信使!那几只鸟儿也迅速俯冲过来丢下包裹和信件,然后争相落在她的头顶或肩膀,亲昵地叫着。她被四面八方的鸟喙和翅膀拱得直发笑,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宠物商店里最吵闹的货架。
这会儿大家都认出了这些鸟儿根本不是猫头鹰,而是鸽子、鸿雁、甚至还有一只——
“天哪,这只最大的是雕吧?”海格大声地问。
“是的!”池君君赶紧薅住准备飞去休息的雕,“你跟着我,不可以去棚屋,会把那里的猫头鹰都吓坏的。”即使经过了长时间的艰难飞行,这只雕似乎也不允许自己露出半分疲态,它威严地站在一个包裹上,叼起一只鸡腿优雅地吃着,冷眼瞥着其他几只娇小一些的鸟儿从它面前匆匆溜走。
今天一整个上午都没有课,池君君和同学们分享了家乡特产后,就拿着信件轻快地走到湖边最茂盛的那棵山毛榉旁坐下了。雕站在树上懒洋洋地打着盹儿,初秋温暖的阳光穿过头顶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信纸上映出点点光斑,那些熟悉的字迹让她心里亮堂起来。她坐久了便换成趴着的姿势,过一会儿又翻身躺着,太阳晒得她浑身暖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有什么东西挠得她鼻子痒痒的,她皱皱鼻子、偏头避开。那东西顿了一顿,又轻轻动起来,她迷迷糊糊地抓抓鼻尖,翻过身去。那东西又锲而不舍地追过来,在她一侧脸颊上搔来搔去,她这回终于忍无可忍,恋恋不舍地揉着眼睛醒来:红头发……红眉毛……笑嘻嘻的蓝眼睛……一口傻乎乎咧着的白牙……等等,眉毛在眼睛下面?她腾地坐起来:“哎哟!”
“哎哟!”乔治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她的前额。
两人都眼冒金星地捂住额头,弗雷德在另一侧笑得直捶地。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池君君疼极了,含着泪花气鼓鼓地问。
“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试验新做的小玩意儿——”
“正好看到你在这里,于是来友好地打个招呼。”乔治特意强调了“友好地”三个字,哭笑不得地用手背贴贴被她捂住大半的额头,“你还好吧?”
池君君龇牙咧嘴地放下手,那儿赫然一个鼓包。她扭头在湖水里照了照,恼得要打乔治,却在看到他同样肿起一个包的额头时哧地笑了出来。她从湖里掬起一捧水,低声念诀变成两个冰凉的水球,分给乔治一个:“拿这个敷一敷吧。”
乔治丢开那支用来挠她痒痒的羽毛笔,一手握着水球,一手帮忙收拾草地上散落的信纸。他实在忍不住对那些方块小字的好奇,瞟了一眼又一眼,池君君也不阻拦——反正他看不懂。
“这看起来不像羽毛笔的笔迹。”乔治终于忍不住问了。
“羽毛笔那么难用,一不小心就弄得满手墨水,只有你们还在坚持。”池君君顽皮地指着自己书包里的钢笔,“麻瓜的钢笔和圆珠笔可方便多了。”
弗雷德捏起一支钢笔左右看看,又不服气地指着在树上打盹的雕:“那么它呢?难道用雕送信比用猫头鹰方便?”
“这也是极少数,我这个朋友家里浮夸得很,什么事都喜欢讲排场。”池君君赶紧解释,像是想起趣事,微微笑起来,“我得今天写完回信让它送回去,否则既不敢让它去猫头鹰棚屋,还得小心伺候它……我不会打扰你们做实验吧?”
“嘿,我们正需要一位客观的观众——”
“给我们的作品点评点评——”
“最好能给点改进意见。”双胞胎一下子来了精神。
几朵小烟花在水面上方追逐嬉戏,每次碰撞都会产生一朵新的烟花,渐渐地越来越多,突然它们聚到一起,绽放出一团绚丽的亮蓝色焰火。“你们太厉害了!”池君君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不是加入了堇青石粉末?”
“绝了,你怎么看出来的?”乔治惊喜地说。
“很明显——最后的蓝色太独特了!不过我觉得,如果加入一些绿色和银色会更有层次感。”她抽出一张羊皮纸,刷刷地写起来,“我想用霓石就很合适!如果烟花碰撞和最后绽放的时候,溅出的火星可以在水面上跳来跳去……或者组成图案……”她随手画了几个效果图,“再比如,根据燃放的时间或地点决定落下的是什么?”
“绝妙的想法!万圣节是小蜘蛛,圣诞节是臭袜子!”弗雷德两眼放光地记下来。
“别这样,你们会被追杀的!”池君君想象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试试雪花、玫瑰花瓣、假金币这些。”
乔治和弗雷德对视一眼:“不愧是女孩子的想法。”
“怎么!”池君君不满地叫起来,“别说你们做这些只是为了在学校里恶作剧,我能看出来这些烟花可不是一时兴起施一两个魔咒的事。如果你们想从中赢利,就别小看女生的购买潜力。”
兄弟俩显然从她无意的夸赞中获得了莫大的自豪感,愉快地接过她画的草稿,小心地夹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里。
“乔治,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