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似乎浑身都开始透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池君君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在他手臂线条上刮了一下,仿佛被什么烫着了一般,假装端详酒杯。
“你不该那么冲动。”乔治平和地解释,“就算巴格曼再可恶,你也不该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是刚才我生气的原因。”
“这叫先礼后兵,之前你们已经够客气了,如果总不采取点手段——”她忍不住叫屈。
乔治在空中用手往下一压,仿佛要按住什么似的:“试着站在我的立场,如果你遭遇不测,就为了这几十加隆,你猜猜我该多难受?”
她嗫嚅着:“这是你们的……”
“是我们好不容易攒下的,没错。”他微笑,“我也有自信,我们以后能挣回来。但你的安全更重要、更珍贵,明白吗?”
见她悄悄撅嘴,带着吃瘪的细微表情乖乖点头,他忍不住伸手在她头顶用力一揉,又试着叼起烟嘴吸了一口,又不出意外地咳嗽起来。
在这间门窗封死的棚屋内,池君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眼前只有符纸洒下的光和飘飘荡荡的烟雾,它们扭结盘旋、描绘出奇诡的弧线。她透过这些望着乔治的手指和小臂,渐渐地就很想抱住什么,于是她一把捞起昏昏欲睡的黑狗紧紧搂住。黑狗受惊似的咕噜了一声。
乔治还在试着适应,烟草的气味熏得他头脑飘飘然,有些晕,也有些空白的舒适。在这空茫的喜悦中,忽然听到一阵轻柔的女声:“其实……我听说……这东西不健康。”他愣了愣,忽地一笑:“好。”接着在地板上按灭了卷烟。
这时乔治才注意到池君君眼神直勾勾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怀里的黑狗静静伏在她膝盖上,不时撩起眼皮扫他一眼。
然后她一把握住他露出的那截手臂,使劲一拽,带着醉意用力撞上来。
柔软和疼痛都只是一瞬间的事,乔治还摸着唇角的口水和下巴上的牙印愣神,她已经坐回了原位,继续眼神灼灼地盯着他。
“这也是你遵循的西方礼节?”乔治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嘴唇上。
“不是!”她的否认倒干脆,又努力组织语言,“是礼物……呃……只给你的……成年礼物……”
“你这点酒量……什么时候才能提高安全意识?”烟酒的余韵混合缭绕,使乔治也比平时大胆,伸手去捏她的脸,“世界杯那天晚上是这样,熬夜制作增龄剂也是,现在又……”他说到这里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
她反应迟缓,眼底爬上几分朦胧:“反正……”她费力地眨眼,“还有你嘛……”
“你就没有想过,”乔治另一只手也绕过去捏她另一侧脸颊,“我才是最危险的吗?”
池君君乖乖呆在他手心,酒精使她思考都变得缓慢,他恶作剧地揉了两把,让柔软的脸颊肉挨挨挤挤,连带沾着酒渍的红唇也撅了起来。
他忍不住把这张面庞拽近了些。
“哎……我的脖子……”捧住她脸颊的手指滚烫,还沾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她不仅思维迟缓,语调也夹着平时少见的示弱撒娇。
乔治放轻了动作,大拇指擦过柔嫩的肌肤,还嫌不够,又多蹭了两下。
“没关系……”她迟钝的大脑好像终于运转开了,“我有……”稍一用力,托起了臂弯里的什么东西,“还有它保护我!”
乔治一错眼和那双灰色的狗眼对上了:这狗怎么还在这里?仿佛是错觉,他似乎从黑狗的脸上看到了人的情绪:震惊、尴尬、嘲弄,甚至还有不屑。
大狗显出几分坐立难安的迹象,试图挣脱女孩的手臂,但醉酒的人不仅格外沉重,力气也意外地大。它喉间哼了几声,想用蛮力掀开,但又怕伤到毫无防备的女孩,只得作罢。她还把着狗脑袋,强迫它和乔治对视。乔治只觉得无力,把杯子里剩余的酒喝完了。
脸颊没了支撑,池君君软绵绵地倒在黑狗身上。“好狗狗……和我回家好不好……”黑狗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要给爸爸妈妈写信……说我要带一只狗回中国。别担心,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她语调忽然振奋起来。
“你想收养它?”乔治耐心地搭腔。
“霍格莫德终年下雪,它在这里流浪好辛苦……”她拧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收养的话,首先……要带你去绝育。”
黑狗浑身毛发悚立!汪汪大叫起来。
“不要怕,这是对你身体好。”她神色严肃,牢牢箍着大狗的脖子,大有现在就要把它拖去村子里找兽医的架势。
大狗挣脱不成,耷着两只耳朵直打颤。
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规划,只是音调越来越低,渐渐埋在狗背上没了声音。
透过他们钻进屋的那扇窗,暮冬的太阳还勉强散发着稀薄的热量,乔治轻轻调整了池君君的姿势,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黑狗还动弹不得地望着他,被他把脑袋扭到了另一边。
她睡得全无防备,双颊泛红,嘴唇在酒渍浸润下越发像一颗熟透的浆果。乔治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流连,慢慢揉去了那点半干的痕迹,现在正是偷偷亲吻的好机会,但他不会这么做。
他是年轻的雄狮,是正盛的骄阳,他的自尊骄傲不允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