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原本还好奇门厅里满是虫眼的天鹅绒帷幔下是什么,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噤声通行、不愿久留。但她很快就领教了帷幔背后那幅足有真人大小的肖像被吵醒后的威力,直到几个大人齐心协力拉上帷幔后,肖像那刺耳的尖叫余音依然在她耳膜里打转。
她同时也见识到了这间屋子里另一个颇为古怪的角色。
在孩子们合力对付厨房角落里的积年油污时,一个家养小精灵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边低声嘟囔,边暗中接近放满纯银餐具的碗柜。
“泥巴种、狼人、叛徒、下流坯……”
“他是不是没发现我们在这里?”几个不算中听的词汇飘进池君君耳朵,她才注意到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一大团清洁药剂泛起的泡沫中直起腰查看。他有着和霍格沃茨厨房里那群小精灵相似的外形,但大大的耳朵里长了一大捧白毛,看上去有一定年纪了,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又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巫。哦,可怜的老克利切,一开始差点被她蒙骗了,竟然真以为她有胆量对那个叛徒动手,只可惜她很快就被三言两语说服了。遗憾啊……如果她的意志坚定些,布莱克家族一定会感激她完成了清理门户的光荣使命。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但和这群渣滓混在一起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又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乔治停下擦拭的动作,大声质问。
小精灵像牛蛙般沙哑含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僵硬地转身向乔治鞠躬,但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这个红发青年,而是盯着脏兮兮的地毯扮出一副故作惊讶的模样:“克利切没有看见小少爷。”
“……讨厌的小野崽子在维护她呢,真是人以群分。”克利切压低了声音,显然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听见了,“只希望她还不那么无可救药,别像那个可悲的忘恩负义的下流坯子那样,骨子里流着被污染了的布莱克家族的高贵血液。但愿她能果断些除掉这个卑鄙小人……”
“打扰一下,你在说谁?”乍然间听到这么多侮辱性词汇,池君君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克利切什么也没说。”他又向池君君鞠了一躬,继续念念有词,“一个误入歧途的女巫,但总比一个从根上就烂掉的泥巴种要好,看看这个泥巴种,那么理直气壮地站着,用肮脏的手碰布莱克家族高贵的家具……”他浅色的大眼睛向赫敏投去不加掩饰的恶毒一瞥。
“不许这么叫她!”“不许喊她泥巴种!”金妮和罗恩异口同声地斥责。
“没关系,”赫敏小声说,“他只是被独自关在这里太久了——”
“他脑子清楚得很。”小天狼星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门口,恶狠狠地瞪着克利切,“回楼上去,克利切。”
克利切淬了毒的目光随着向小天狼星深深鞠躬的动作被压低了,他拖着身体走出了厨房,离开时依然在喃喃自语。
“泥巴种是什么意思?”池君君轮番望着屋里的人,却发现他们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赫敏皱着眉微微昂起下巴,这通常表示她正在忍耐内心的不屑:“是对你和我这样麻瓜出身的巫师最恶毒的辱骂——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脏词而已,况且他还不知道你也是……你不必太……”她边说边投来忧心的目光。
“这不能决定什么,”金妮立刻说,“只能证明说这些话的人是多么无知、眼界是多么狭隘。”
“你们俩都是这个年龄段非常优秀的小女巫。”乔治斩钉截铁地说。
“只有那些被时代抛弃的纯血老古董才会用这个词。”小天狼星也关切地凝视着两个女孩,“赫敏的聪慧好学毋庸置疑,而你的防御能力也异常敏捷出众,更不用说莱姆斯还夸你的草药学和魔药学都遥遥领先于同龄人的水平。”
“谢谢……”池君君没想到小天狼星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下意识摆弄着手中装满清洁药剂的喷壶,“其实我倒不是非常在意这个……”
“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地出声。
“比这更难听的词还有很多,针对亚洲人或中国人的,”她摇摇头,“不过都是些居高临下的偏见罢了——”
“就像你第一年学习结束时,在放假的列车上……”乔治回想起当时克拉布和高尔那个引起好一阵骚乱的歧视性手势。
池君君朝他点点头:“现在我倒是明白了,难怪曾润不让我轻易透露家人的身份。”
“而你也恰好听了他的建议。”弗雷德边说边看了乔治一眼。
“不,”她心平气和地说,“只是我们在学院公共休息室里从来不讨论这种话题,没有人在意这个。而且你也没必要在和朋友分享家人趣事前,先声明他们的血统。”
赫敏终于松开了眉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真喜欢你这种心态,记得之前报纸上抨击海格的混血巨人身份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真正听到时还是不免生气啦。”池君君轻快地晃晃喷壶:“别说这些了,我们赶紧打扫吧。”
“是啊,再不抓紧时间,只能用这些被你越擦越脏的餐具吃饭了。”金妮挤眉弄眼地扮鬼脸,在池君君随之而来的争辩和抗议中大笑起来。
池君君笨手笨脚地补救着,她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