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迷宫行者’?”我看出艾尔比似乎并不想多说,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们仍旧在探索这座危险的迷宫。”艾尔比盯住我的眼睛,“那里很危险、非常危险,他们每次进入都要冒着生命危险。艾瑞卡,答应我,不要尝试进入那里。至少目前不要。”
我没有去问这个“目前”的期限是哪里,我也没再问其他问题(我今天问的问题够多了),“谢谢你,艾尔比。”
他看上去松了口气,但马上又变得忧心忡忡,“艾瑞卡,你似乎……很擅长思考。”
我用一个尾音上扬的“嗯”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其他的男孩往往不会在第一天有这么多问题。”他说道,“女孩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也许吧。”我回答。随即我想到我是他们记忆里出现的第一个女孩,还是补充道:“我觉得这和性别没有关系。”
艾尔比笑了笑,“和你聊天很有趣,艾瑞卡。”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有趣的人。”我回复,而后问道:“你认为我应该取哪个职位做事呢,艾尔比?”我的眼睛看向厨房。
艾尔比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你认为厨房适合你吗?”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说,“也许我可以试试。”
“那就去吧,”艾尔比爽快地说,“厨房现在只有弗莱潘,你过去就可以看到他了。晚餐时候见!”
“晚餐时候见!”我说。
厨房的弗莱潘是个黑皮肤、身材敦实的男孩,他见到我时很惊讶,听说艾尔比安排我来这里后便教我上手做饭了。
“男孩们的食量可不小。”他乐呵呵地说着,切割着一头牛的肋排,“艾瑞卡,你就负责蔬菜吧。”
我觉得弗莱潘很体贴,抱起一筐土豆,打算到树林里去洗一洗,“那我先去清洗土豆了。”
弗莱潘没有回头,用没有持刀的左手朝我挥了挥。
树林里很安静。一进入树林,外面男孩们做工的声音便同阳光一起被遮掩了,我的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嚓嚓声。
我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
实际上,失去的记忆让我非常、非常惊慌。只是我不想在十几个男孩的环绕下崩溃。那些眼泪不只是因为阳光,还因为心底涌上来的不安、委屈、恐惧和羞耻。
艾尔比的解释只让我为如何融入这里的担忧减少了些许,却不能减轻我心头的不安。我无法自控的过度思考为我带来了负担。于是刚刚我麻木了自己的内心,来变成一个社交正常的姑娘。
我走到小溪旁,取出土豆来清洗。沾染着泥土的土豆在水流的冲洗下逐渐露出原本的颜色。
我可以和大家正常交流,说明我受过教育。那么这些教育是谁给予的呢?学校?家教?思绪到这里就断了线。
我的名字是艾瑞卡。从我的外貌来看,我看上去是个亚洲人,也许带着些欧洲血统(这是艾尔比告诉我的)。那么,我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完全不记得。头疼。
如果浅层记忆消失了,那么深层记忆呢?潜意识呢?这里的每个人说话的方式、走路的方式都不一样,这些行为和他们的记忆中哪些内容有关呢?
这些男孩会建房、耕作、做饭,这些技能是后天习得的,是从哪里学会的呢?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学会了这些东西?刚刚参观林间空地时看到的木头眺望塔,可不像是自行摸索就能建造出来的。如果说目的是生存,他们又为什么需要学习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是他们自身的特殊性,还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性?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个林间空地究竟是什么地方?外面的人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这里?这里是监狱,还是避难所?
我一边思考,一边清洗着一个个土豆。
忽然,我注意到水流里出现了一些黑色胶状物质。我下意识朝上游看去,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蹲着一个男孩。
那是个亚裔男孩,他有小麦色的皮肤,面孔的线条柔和。他穿着蓝色衬衣,皮革背带的样式和其他都不太一样,手腕上也戴着布料和皮革制成的护腕。他正在离我不远的上游清洗双手。
他没有发现我,我也没有出声。等他洗完手起身时,他才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我。
我正盯着他看。他小麦色的皮肤和黑发黑眼对我来说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我没料到他能注意到我,眼神慌张地躲闪了一下,又回到他的脸上。
我看到他打量了一下我,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便先说道:“我是艾瑞卡,今天新来的女孩。”
“我知道,”他的表情还算友善,我猜他不常与人交际,“我回来的时候听男孩们说了。”
“你是行者?”我反应过来。
“是的。我叫珉豪。”他朝我点了点头,“你在厨房工作吗?那你最好快点,我来时看到弗莱潘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啊,谢谢!”我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很快收拾好最后一颗土豆,把它放进筐里,回头却见珉豪已经离开了。
回到厨房时弗莱潘已经把牛肉切好了,见我回来晚了也没有责怪我,和我一起处理土豆。我感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