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无忌行过礼,王保保才开口,“你把敏敏安置在什么地方?”
张无忌直起身,他知道王保保担心妹妹,回道:“在聊城的山庄,她听到汝……岳父噩耗以后伤心过度,我来这里以前点了她的昏睡穴,她现在应该还没有醒。”
“好!”王保保点点头,他缓缓走到父亲的灵柩前,看着父亲灵位,说道:“我刚才出去见你以前还在想,要是你带敏敏来,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如果当时我奏请皇上派我来益都,爹他也不会……”王保保抓住父亲棺木,泪在眼中打转,他抬起手臂飞快擦干眼泪。
张无忌负手站在原地,不语。
“我前几天收到爹的传书。他说,敏敏生了一个男孩,叫张穆清?”
张无忌听汝阳王告诉王保保陶陶的汉名,他心中触动,点头道:“嗯!岳父还给他起了蒙古名,叫‘陶陶特穆尔’。”
王保保轻声念过这个名字,轻笑出眼泪。他抹抹眼角,再转身见张无忌时,又是平日那个意气风发的骄傲小王爷。“张无忌,你放走益都城的百姓,我可以不计较。你先我一步救出我爹;你没有杀田丰和王士诚,能让我亲手为我爹报仇,我王保保欠你两份恩,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报答。”
张无忌抬抬手,正要说不用,但转念一想,王保保骁勇善战,田丰和王士诚似是不得军心,那益都被王保保攻陷不过早晚的事。以王保保的性格,田、王两家怕是要被灭门,他或许趁机可以劝王保保绕了田、王两家的无辜。
王保保似是猜出张无忌要和他提什么要求,他斜睨那个过于仁厚的男人一眼,不给他说话机会,“现在我既然来了益都,那这里的事,就不用你再插手!”
张无忌轻叹,自知接下来的事,他确实不该再插手,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在家中的敏敏。若他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应当能在明夜赶回山庄。“既然如此,那我不会再过问益都的事。我怕敏敏提前醒来,山庄里没有人是她对手,我现在就回岁寒山庄,告辞。”张无忌拱手对王保保拜别。
“等等!”王保保想起什么,他走到营帐书案边,胡乱磨了些墨汁。他提起笔写了几句,似觉不好,又把纸揉成一团丢掉。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到不远处的灵柩,提笔写下要和妹妹说的话。
墨迹晾干,他把那张纸放进手边藏青布袋里,又走到棺木前,对棺木里的父亲轻声说道:“爹,孩儿冒犯了。”说罢,王保保拿出匕首割下父亲一缕头发,将父亲头上发带取下把那缕头发系紧,放入另一只褐色布袋。
王保保看着手里两只布袋,把装了父亲头发的那只交给张无忌,叹道:“敏敏醒了之后一定想来益都为爹报仇,可她不能出现在这里。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允许任何事威胁到她的性命安全。”
张无忌看到王保保通红眼眶下的乌色,他知道王保保定是听到噩耗后就立刻不眠不休地赶来。他把布袋郑重放进怀中,说道:“舅兄放心,我会保护好敏敏,我也不会让她再过来。”
“从小到大,只有爹能劝得了敏敏。现在爹死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听我的话……”王保保把藏青布袋也交给张无忌,说道:“张无忌,如果连你也劝不了敏敏,那你趁夜把这封信交给她,她看了以后,应该就会明白。你和敏敏说,爹的仇我一定会报,我会把那些人的心挖出来,以祭阿爹在天之灵。”
张无忌虽不知王保保为何说要他趁夜晚再把信交给敏敏,但他还是把藏青布袋也妥帖放好,随后便同王保保道别。
张无忌悬着一颗心,一路换了三匹马连饭都来不及吃,总算让他在第二日日落后赶回岁寒山庄。
一下马,张无忌不等人来开门,直接翻墙进了山庄。
“你们都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张无忌听到是敏敏的声音,他神色一慌,加快脚步奔向他们的小院。
“夫人,你现在就是把我打晕,我也要抱紧你不让你去。”
只见沈大毛、祝观澜、方羊羔、慧娘四个人,齐齐围住满脸泪痕的妻子,祝妤秀则一个箭步奔到妻子身后抱着她的腰。
“敏敏!”张无忌眼睛一红,纵身跃到爱妻面前,“敏敏,我回来了!”
祝妤秀正要欢呼张教主及时回来,她身后的师弟上前一把把她拽起来,还点了她的哑穴。
看清眼前人,赵敏被仇恨悲痛遮盖的双眼中逐渐涌出清泪,“无忌哥哥,我爹呢?”她的声音沙哑,早不复平时娇脆。
张无忌双目含泪,把清瘦的妻子揽入怀中,哽咽道:“敏敏,我已经把岳父交给舅兄,已经没事了。”
赵敏抱住夫君宽厚的肩膀,理智早已被悲伤掩盖,她对张无忌哭求道:“无忌哥哥,求求你带我去益都。我想见爹,我要和我哥一起为我爹报仇。”
张无忌轻抚爱妻柔软乌发,听妻子在他耳边哀求,心痛不已,“敏敏,朝廷派人将岳父的棺木送归故里。我答应你哥哥,绝对不会让你去益都。”
赵敏攥紧张无忌的领口,哭道:“他还答应和我们一家团聚,为什么他食言了?为什么我不能提早察觉?要是我在昌乐县一早发现,要是我让爹和我们一起回来,我爹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