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愚人节,维维安·劳埃德坐在伦敦街边的破釜酒吧里,和校友叙旧。许是出于时间太晚,又或者当下形势紧张,周围昏暗简陋,只有零星几位客人。柔和的月光泻满了吧台,如梦般怪诞的影子扫进昏暗的角落,躺在那里瑟瑟发抖。时不时有醉汉从他们身旁骂骂咧咧、踉踉跄跄地走过,活像巨大的猿人。
“生日快乐,弗雷德·韦斯莱前辈,”他递过去一张银行卡和一枚装有浅浅透明液体的安瓿瓶,“这里有五万英镑,密码是今天,你随便花。至于它,先帮我保存着。”
面前的高个子红发青年叫弗雷德·韦斯莱,是个刚满二十岁的纯血统巫师,天性幽默搞笑,擅长恶作剧。维维安觉得他跟他的双胞胎弟弟乔治拥有整个魔法界最丰富最有趣的灵魂,是一对绝妙的搭档。三年前,这对兄弟在对角巷开了家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专门售卖他们发明的那些搞笑物品。维维安是那儿的常客,他不为别的,只为十秒消除脓包特效灵买单,因此他的皮肤总是干净到令人发指。
弗雷德笑着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真不敢相信,维维安。你凌晨一点把我从家里拽到酒吧,就是为了完成这么个蹩脚的恶作剧!”
“你的反应真叫人心碎。弗雷德,在我心里,朋友的生日远大于任何节日。别笑,我是认真的。很抱歉,但有些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哎,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白天总跟你弟弟腻在一块儿?你活该!”他说着将手边的烤面饼推到同伴面前。
“你就是嫉妒,嫉妒!”哥哥咂了咂嘴,“搞什么啊,带我来酒吧吃这个?”
维维安抬起头,目光越过桌子看着他。“不然呢?现在都快打烊了。”他说,语气中带着疑惑。
“那就更应该痛饮一番。”小伙子挥手,“老板,来四杯雪莉酒!”维维安没能拦住他,只好用手撑着额头,看起来有些难为情。
不一会儿,老板将酒水送了过来。空气中带着清甜,沁人心脾,两人的倒影在晶莹剔透的琥珀色液体上轻轻摇曳。“你真讨人喜欢,也让人丧气。”维维安饱含悲怆地喊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的乐观态度,弗雷德。如果哪天世界面临毁灭,我想你那里一定会有末日狂欢派对的宣传单。”
“你这个想法早过时了,伙计。不过我有个更好的点子,想听吗?”他一口气喝了半杯酒,微笑着说,“十加隆。”
劳埃德满脸好奇,从兜里掏出一袋钱币。韦斯莱抓起袋子甩了甩,脸上的雀斑被周围的枫叶色灯光所掩盖。“这就算定金了,以后再告诉你。”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大半夜在外面喝酒准会大发雷霆。”维维安站起来,示意老板结账。
“听着,你不送我回去她就不会知道。”小伙子走到他身边,靠得很近,直视着他的脸说,“没喝完我是不会走的,当然你现在就可以帮我结账,然后回去继续吃你的便秘仁。”
便秘仁是韦斯莱双胞胎发明的一种吃完会让人便秘的东西,这个名字是根据魔法界对伏地魔的别称“神秘人”改编而成的。
年幼者很快会意,他沉默不语,端起剩下的三杯雪莉酒喝了个精光,随后当着朋友的面撂下钱走了出去。弗雷德追上他:“你没什么要说的了吗?好吧,我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生日礼物——麻瓜银行卡、长得很滑稽的玻璃瓶子,以及莫名其妙的冷战。老实说,挺让人失望的。”
“那你还想要什么?”维维安回头,气呼呼地揪住他的衣领,“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跟过来做什么?是要我把你抓回去跟伏地魔领赏吗?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换来的奖励,连今晚酒钱的一半都抵不上。”他们停在唱片店门口,里面的老头店长闻声从睡椅上坐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去观望这对年轻人。
弗雷德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只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别当食死徒了,好吗?”最后他说。
维维安惊讶地瞪着他,然后松开手,转过脸去。“贪心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韦斯莱先生。”一阵情绪激动的抽噎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像受伤的动物一样坐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弗雷德。我不该来找你的,真对不起——我一直都很仰慕你,如果你没有出现在地下船屋,如果我没有被你送到校医院,我就不会意识到这份仰慕。你救了我的身体,我却让它被烙上黑魔标记。如今我站在了信仰的对立面,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模样。”
“老天,”弗雷德大叫,“我居然在跟便秘仁抢信徒!维维安,你跟我说实话——暗恋我这么久一定很累吧?”
“去你的……”小伙子眼眶里的泪花摇摇欲坠,像得了疟疾似的打着寒战,他有点后悔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真挚的友情告白给了韦斯莱。
弗雷德敛起笑容,蹲下来掏出从吧台顺过来的纸巾帮他擦拭眼泪:“你神经过敏啦,亲爱的朋友。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我们的友谊就不会结束。至于你的样子,放心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前提是要有头发和鼻子。”
这时唱片店里播放起了卡朋特乐队的《昨日重现》。维维安破涕为笑,牙齿就像鲜红水果里的白籽。“我不能送你回去了,弗雷德。我的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