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左右,维维安·劳埃德从霍尔本吃完饭回家,夜里又冷又闷,他披着燕麦色羊绒大衣,点了支希尔顿香烟。
在绿地公园和丽兹酒店的拐角处,有个人在雾中从他身边经过,走得很快,茶褐色的西装领子向上翻着,手里拎着坚果礼盒。维维安认出他是弗雷德·韦斯莱,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假装没认出他,快步往前走。
但韦斯莱已经看到他了。维维安听到他先是在人行道上停了一下,然后就追过来了,不一会儿,他的手就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维维安!真巧啊!我八点就一直在你的书房里等你了,最后你姐姐怕我家里人担心,让我早点回去,她才把我送出来,还给了我一盒坚果。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今年我过生日你都没来,光寄了张银行卡跟一个玻璃瓶子。我还带过来了呢,里面装的什么啊?你从我旁边过去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你,觉得衣服像,但吃不准。你没认出我吗?”
“这么大的雾,亲爱的弗雷德,哎,我连绿地公园都认不出来。我还觉得我家就在这附近呢,但我也吃不准。是啊,我们的确好久没见了。那里面是我用你头发做的复方汤剂,说出来真没劲,你总能把我的恶作剧变得索然无味。我姐姐的害怕是对的,你早点回去吧,我不想让乔治记恨我。”
“不,我好不容易抓到你。他正忙着在地下站台窥探哈利·波特呢,没空恨你。不过我不是想说我的事,就当这里是你家吧,我们先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维维安耸耸肩:“我是很乐意啊,但我们的麻瓜首相不见得愿意把这块地卖给我。你随便说,亲爱的朋友,不过最好别谈什么严肃的事情,大晚上思考很伤大脑的。”
两个年轻人一起走到公园里一棵高大的英国橡树下,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上。月光顺着光洁的树叶滑落,白色雏菊在草丛中轻轻摇曳。“试试烟吧,弗雷德,抽烟是一种乐趣。它很优雅,又令人沉迷。”维维安用苍白尖细的手指拈出一支香烟。
“谢谢,但不需要,”韦斯莱说着,夺去同伴手中点燃的烟蒂并熄灭,打开坚果礼盒,拆了一袋递给他,“现在,维维安·劳埃德,我想认真地和你谈谈。别这样皱眉头,你让我没法说了。”
“要说什么啊?”维维安荡起秋千,任性地喊,“希望跟我没什么关系,不然我想我会喝掉这瓶复方汤剂,弗雷德,你都不知道现在我有多想变成你。”
“是关于你的,”韦斯莱脸上挂着一反常态的严肃,“我必须要说,只耽误你二十分钟。”
维维安往嘴里塞了把坚果。“二十分钟!”他喃喃道。
“不算久吧,维维安,我要说的完全是为了你好,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魔法界正在流传你的可怕谣言。”
“天哪,你居然也学会说教了。一定是我姐姐让你来的,我说得没错吧?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听。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美,难得不下雨。亲爱的,上帝惠赠我们这么美好的夜晚就是要让我们享乐的,如果我们把时间都浪费在思考与说教上,岂不辜负了上帝的一番美意?说到我姐姐,我还没责怪她退出舞团的事呢,她太自私了,我长期以来的努力都白费啦!更何况演出在即,她走了,其他主角又得重新排练。生活真是烂透了!”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维维安!……我没有说你的蓝色眼影不好看,当然,你喷的香水也很好闻。说真的,我不相信任何关于你的坏话。但我见你太少了,你也不来花园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听到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以前是迈克尔·科纳的朋友,我上个星期跟乔治去有求必应屋的时候碰到他,谈话时偶尔提到了你的名字,说你把在校时的书本和笔记都便宜卖给了家庭条件不好的低年级学生,科纳撇着嘴说你可能很有商业头脑,但你是个正直巫师都不应该认识的人,纯洁的大姑娘小伙子都不应该和你同处一室。我提醒他说我是你的朋友,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他就跟我说了,他当着大家的面说的。”
“够了,弗雷德。如果你非要从别人嘴里了解我的话,那我们的友谊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维维安·劳埃德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无限轻蔑,“我现在是食死徒,我跟你说过,我没跟你说过吗?食死徒干坏事天经地义!听说你跟你的弟弟加入了凤凰社,从客观角度来讲,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也就是说,眼下我完全有理由把你交给伏地魔大人,或者用钻心咒逼你供出哈利·波特的行踪。你也可以随便用一个咒语将我降服,胁迫我说出伏地魔的秘密,这样我就成了我们组织的叛徒,无所谓,反正我早就想叛变了。”
“维维安,”韦斯莱走到他身边,“你不是一个会用钻心咒的人,你没有杀人的秉性。如果我这么说伤害了一个食死徒的自尊心,很抱歉,但我说的是实话。”
“哦!如果真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啦,”维维安笑着大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幸运,因为接下来会有一位麻瓜替你倒大霉。”
像是受到挑衅一般,他狂躁地四处张望,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乞丐沿着墙壁慢慢地走着,披肩飘动着,她摇摇晃晃的,还时不时停下来回头张望。年轻人拿起复方汤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