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后方看情况着抢功劳的二祖,与悍勇无比没什么系。
但西南之地的战事彻底刷新他对纨绔二祖的认。
少年的确所向披靡,敌人的攻势在他面前仿佛是纸糊的面捏的,遇到他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而那易燥易怒的子,在战事上却极为平静,哪怕因认同与他吵得面红耳赤,却还能一边吵一边听取他的意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如果在战事上的稳定情绪只是让他对王离有所改观,那么发生在战场上的事情,便是让他开始接纳他,甚至与他惺惺相惜佩服他。
那日他杀到起,觉孤军深入,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被敌军包围,密林深处,周围又是敌军,他吐了口血沫,扛着的刀锋在盔甲上磨了磨,道自己多半要交代在这儿,再也见到吕鬚妹子。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想起马蹄声,他循着声音看去,是王离领亲卫而来,他看着少年精致华丽的盔甲,以为自己眼花了。
要道那时的他与王离系并好,瞧上我粗鄙,我瞧上尊贵,是相看两厌的冤家对头,可尽管如此,王离还是领着人来救他,一骑当千,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他面前。
“废物,还要本将军亲自来救。”
少年对他伸出手,姿态高高在上的,有冷箭向他射来,他长枪一挡,毒箭射偏,箭头擦着他手背而过,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淌,但少年对他伸手的姿势却曾变过。
他看了看少年因中毒而隐隐有些发青的手背,把手握了上去。
——刘季说得错,这位少将军哪哪好,唯独这张嘴巴着实讨厌。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自此之后,他虽仍与王离吵吵闹闹,但却再也没有像之前吵得那么凶,而是把王离放在与刘季章邯一样的位置。
王离或许是刘季章邯那天生将才,过于显赫的家也让他的一举一动备受注,他是第一,那他便是平庸,是有辱门风,是愧对列祖列宗。
但古往今来,能有多少人能事事做到第一?
他在领兵打仗的事情上能打败98%甚至于99%的人,能因为他赢了剩下的1%,就说他是一个白痴蠢蛋。
樊哙抬头看了眼王离,莫名觉得这位养尊处优的少将军也挺容易。
显赫的家是助力,但也是把他架在火上烤的火盆,殿那么多将军,所有将军能败,唯独他败得,因为他将门之后,因为他王翦之孙王贲之子,是中武将的代表,更是大秦可战胜的神的化身。
他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符号。
“要请缨吗?”
樊哙收回视线,回头看韩信,“那么厉害,肯定能赢。”
韩信抬手往嘴送了口酒,“去。”
“他们又没让我去,我这么主动做什么?”
俩人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习武之人听力好,那些还是一字落被众人听到,王贲懒懒挑眉,瞧了一眼韩信,王离剑眉微皱,章邯依旧面无表,刘季着看好戏,众人思各异,嬴政目光落在王离身上。
王离屏住呼吸。
但嬴政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略微停留,很快,帝王又将视线收回,采纳蒙毅李斯的意见,“此事需从长计议,必急于一时。”
王离脸色微变。
——这是对他彻底的否定,尚未开战,便觉得他是楚人的对手。
他认可这评价。
王家只有战死的将军,断无战自退的将军!
王离瞬间开口,“陛下!”
“离儿。”
王贲抬手自己斟了半盏酒,打断王离的请奏,“后日便要登泰山,与皇女是亚祭,可曾与皇女梳理亚祭流程?”
这显然是把他支走的说辞,王离有些耐,“曾。”
“既曾,便该去与皇女梳理流程。”
王贲对好大儿的耐视而见,悠哉悠哉饮着酒。
樊哙肃然起敬。
——只有这样的老子,才能养得出如此是抗压的儿子。
王离急了,“阿父——”
王贲斜眼看向王离,“怎么?”
四目相对,王离清楚看到自己父亲眼底的凌厉神色,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锐利迫人,让人看一眼便哆嗦一眼。
——这才是身百战但从无败绩的上将军的本色,而是整日懒洋洋的矜贵中贵族。
“没怎么。”
王离收回视线,恹恹道,“我这便去梳理祭祀流程。”
鹤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