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串的黄金的饰品,丁零当啷地响动着,灰白稀疏的头发从两边垂下,飘荡在他走过的空气里,给他慈祥的皱巴巴的脸颊挂上古怪的帘子。一双灰色的充满智慧的眼睛,从三层眼皮底下往前方探去。
阿德贝·沃夫林。[注2]
“太好了,我来的不算晚”,这位魔法大师环视一圈审判厅,最后把目光落在阿不思身上,笑呵呵的,“阿不思,好久不见。”
阿不思冲沃夫林点头致意,侧头看看最后进来的巫师:“哦,普威特,开着门吧,这门的声音难听极了,一会儿还要有人来呢。”
于是门就敞开了,纽特看见了自己母亲一闪而过的影子。
“审判已经结束了!”莱斯特兰奇愤怒地看着沃夫林坐在了最前排,一个纯血统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莱斯特兰奇先生”,阿不思高声打断了他,“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哈!”莱斯特兰奇被气笑了,“我为什么!斯卡曼德带走了莱斯特兰奇的血脉!”
门是开着的,斯卡曼德夫妇在门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们的高声谈话。
“那为什么不去格林德沃的审判厅呢,先生?”
这句话向投入水塘中的炸弹,“嗡”地一声,长椅上的影子们炸开了,纷纷向莱斯特兰奇投以怀疑的目光,阿德贝·沃夫林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纽特涨红的脸。
一个细细的男人声音站出来:“邓布利多,为什么这样说?”
“没有人知道吗?”阿不思惊奇地说,他把目光转向坎坦克卢斯·诺特,“莱斯特兰奇的儿子,小科沃斯·莱斯特兰奇正在格林德沃那里的,没有他格林德沃怎么从美国魔法部出来的?”
“哦!天哪!”发出惊叹的是一个方脸的女巫师,一丝不苟的头发在脑后紧紧挽成一个髻,她匆匆从门口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但没有人在意她,除了阿不思和没能插上一句话的纽特,所有的人都议论起来,从低声到高声。
阿不思拔出魔杖一挥,门关上了,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摊了一下手:“我想再开着门有些失礼,讨论的声音太大了。”
片刻的安静,大厅重新热闹起来,莱斯特兰奇被几个人围住了。纽特有些茫然地看向邓布利多:他完全不懂这些纯血统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他们不也是希望控制麻瓜的吗?
座椅上的人收起魔杖,冲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开始就下注的决心,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想等着有一方优势凸显时再加码。”
纽特仍然不太明白。
“好吧孩子,活动活动手脚吧,锁链松了,我们一会儿或许可以休息一下。”
纽特这才发现刚才阿不思关门时顺便为他控制住了那些活动的该死的锁链。
他们果然得到了休息:由于成员迟迟没有满足规定人数,坎坦克卢斯·诺特在一片吵嚷声中提出休庭,审判厅瞬间空了,几乎每个人都钻进那几间破旧的休息室各自讨论。纽特和邓布利多在最角落的一间属于被告的等待室落脚。
纽特盯着这个屋子格外低矮的屋顶,里面恐怕藏着一个蜘蛛家族:“教授,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哦”,阿不思愉快地说,“短时间内不会,毕竟到现在也没有人通知这些巫师。”
“可您不是说——不是说忒修斯去找没到场的巫师了吗?”
“当然,当然”,对方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蓝眼睛快活地闪动着,“他通知的巫师都已经来了。孩子,你得知道你的行动的确不恰当,审判对你很不利,所以暂时还是不要更多的威森加摩好了,让他们先指责莱斯特兰奇吧。”
对话陷入了沉默,阿不思放松依靠在印花的扶手椅上,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摩挲一会儿,抽出了辛西娅临走前给他的长盒子。
一个普通的长盒子。
他没有避开纽特,阿不思仔细打量着它,白色的、橡木质地、没有任何花纹,确实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它不沉,扁长的盒子盖需要滑开。
轻微的咔哒声,安静的室内声音非常明显,盖子在撤退,阿不思垂着眼睛,看见一点一点露出的火红的、金黄的羽毛。
凤凰尾羽。
他把凤凰尾羽举到眼前,仔细打量。邓布利多家有关凤凰的丰富知识在脑海里浮沉,这是一根新鲜的尾羽,离开母体没有多久——而且应当是凤凰尾巴上最长、最漂亮的几根之一,恐怕是辛西娅刚从克雷登斯那里得到的。
黑色墙壁上熊熊的火炬给火红的尾羽染上熊熊的光。
辛西娅:“……但凤凰的血并不好找,它太稀有了。”
阿不思:“哦,我想不一定要血,也不一定要找,我只是需要一点来自活的凤凰的物品,一个联系。”
是的,一个联系。这么多年,一个联系。
[有多久了?]他在火光里慢吞吞地回忆,[哦,二十九年,现在正在第三十年上了。]
低矮昏暗的房间里出奇地寂静。
漫长的一分钟,坐在扶手椅上的中年人一动不动,半边脸被火焰镀上一层金红的光,仿佛一座雕塑。
扶手椅吱呀一声,阿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