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花和南宫灵之间落座,捧起一坛酒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倏”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宫灵哈哈大笑:“红颜无数的楚兄竟听不得这么真切的表白么?”
楚留香还没缓过劲,答不出话,只能一杯一杯灌酒,不多时就灌空了一坛。他抬头一看,无花和南宫灵也灌了不少。桌下只剩两坛竹叶青,而他们几人都面色未改,酒兴正浓,就这样罢宴未免可惜。
楚留香想起还有事未说,便将话题往自己想了解的方向引:“据闻江湖中……”
一直沉默品茗的谈雨深忽然插言:“江湖中流传着一道难题,恳请无花大师赐教。”
无花直觉这女人不会说什么人话,却不好拒绝,便应道:“知无不言。”
谈雨深道:“请问大师,何为慈悲?”
这么简单的问题,无花七岁时便从经纶中了解:“慈,乃给予众生安乐;悲,乃拔除众生苦痛。怨亲平等、无我无私,是为慈悲。”
“大师所言不差,可惜答非所问。”谈雨深端着甜白釉茶碗的右手向前一递,“我手中之物方是瓷杯。”
“……”呵,无花心中冷笑,他就说这女人要搞鬼。
能言善辩的无花不想再触霉头,然而谈雨深不允许他沉默:“大师身为得道高僧,竟然忌荤不忌酒?”
无花道:“挚友劝酒,当浮一大白。”
谈雨深道:“楚留香爱饮酒,大师甘愿破戒从友,这般友情感人肺腑;楚留香爱一点红,大师却嗤之以鼻,这感人的友情似乎有些脆弱。”
“……这是两回事。”也许是心中气极,无花放下酒杯单掌合十,另一手拨着念珠,只不知默念的是《金刚经》还是《大悲咒》。
相识多年,南宫灵还算了解谈雨深的性子,他默默降低存在感以免被殃及池鱼。楚留香却还不了解谈雨深,想给好友吸引火力:“谈姑娘,你手里盘的是什么?”
谈雨深左手还在把玩楚留香丢出来的瓦片:“这是让江湖高手闻风丧胆的‘五毒铜钹’。”
楚留香:“……”他不懂了,玉质极佳的美人像她不要,如鸣佩环的玲珑琴她也不要,结果随手丢的一片碎瓦却惹得她爱不释手,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谈雨深不给楚留香向南宫灵套话的机会,见他似要开口,又道:“说起一点红,他确如传言所云,是个冷面杀手。”
楚留香想谈及扎木合的话霎时憋回肚子里,回应道:“红兄面冷心热,重义轻身,是个可交之人。”
“心热不热我看不出,”谈雨深道,“我只知道他一定非常非常嗜食冷面。”
“……哈哈。”楚留香干笑两声,“原来谈姑娘说的‘冷面’是面馆里的冷面。”
谈雨深过完嘴瘾,又继续沉默地品茶。楚留香暗自松了口气,总算能出言试探南宫灵对于扎木合之死是否知情。可南宫灵的回答滴水不漏,震惊的神色不似作伪,应当是刚刚知道扎木合已死。楚留香又话锋一转,问起了任慈的夫人。
谈雨深心中微讶,任慈的夫人叶淑贞她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印象中是位雍容温婉的女性,扎木合之死难道和她有关?听到南宫灵说叶淑贞离开丐帮避世隐居,不便接见外客,谈雨深再次插言:“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叶夫人了。”
南宫灵虽面有难色,还是松口道:“任夫人居处甚是隐秘,我带你去拜访她,楚兄也跟着一起吧。”
楚留香对着谈雨深感激地灿烂一笑,可惜谈大小姐只淡淡瞥了眼他的一口白牙,继续低头饮茶。
楚留香忽又想起什么,问道:“咱们的去处,两天内能赶回来么?”
南宫灵道:“两天应是能的。”
无花笑道:“楚兄如此急着赶回,莫非佳人有约?”
楚留香捂着鼻子承认。
谈雨深被勾起半分微弱的好奇,楚留香应该还不知道小黑的真实性别,那么他约的“佳人”会是谁?难道是一点红?
无花微笑着看向谈雨深,语气意味深长听不出任何阴阳怪气:“楚兄这样的人,到了济南府若只有一桩风流韵事,那才真有些奇怪了。”
“大师所言极是。”谈雨深和楚留香并不熟悉,更不可能为一个男人吃醋。她也不做解释,只用流水润玉般的声音道:“楚公子和大师彻夜共眠的‘风流韵事’,我在东海也略有耳闻。”
“……”无花被噎得又开始快速拨动念珠,暖玉般柔和的脸上也隐隐跳出两段青筋,看来是被气狠了。
“咳咳。”楚留香假咳两声缓解尴尬,“我一个时辰后再来找你们。”话音刚落,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出窗户,几个纵落消失在曦光微现的暝空之中。
“呵。”谈雨深被楚留香的举动逗得轻笑一声,“他怎么如此心虚。”
无花干脆拂袖起身,口念佛号扬长而去。
南宫灵无奈道:“几年不见,你这张嘴还是这般不饶人。”
谈雨深毫无自觉:“我说话还不够委婉客气吗?”
抵达曲阜东南的尼山已是一天后。山中云气浮冉,泉石叮咚,草木迷烟,林隐山路。半轮旭日将出于东方,轻踏晨霭,曛然若仙;俯临巨壑,但见一梁石桥连通崖岸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