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室的叩门声响了好一会儿,楚方白才被准予进门。
阳光少了晌午时的炙热,穿过窗纸,柔和的散进客室,鎏金香炉似是焚了许久,檀香悠然,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
楚方白乖觉,凤眸略扫一眼客室。对茶案前的司理参军宋烈颔首作揖:“宋参军。”
宋烈恩了一声,看着白衣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巡按御史江秋眠江大人。”
楚方白神色一肃:“卑职楚方白见过江大人。”
江秋眠姿态闲适的坐着,手里青蓝梅花的茶杯溢出幽幽茶香,静静打量一番后,才道:“听闻你病了?”
楚方白一愣,这等小事他如何知晓?于是思量后道:“剿匪时不慎中了埋伏,受了点小伤。虽不打紧,但家人担忧,就替卑职告了假。”
“哦。”江秋眠淡淡道:“那怎么又准你出来了?”
楚方白斟酌回道:“四叔母犯了疯病,家父担心她伤到无辜,就命卑职过来瞧瞧。”
客室安静许久。
楚方白恍然道:“方才的事,还要多谢大人解围。既然两位大人还有要事相谈,卑职先行告退。”
言罢,正要作揖退下,宋烈突然问道:“你昨晚是不是来过清梨苑?”
“来过,”楚方白默了默:“大人是否想问徽娘的事?”
清梨苑白日并不待客,他与宋烈这个时辰再此,想来也是知晓楚齐平与徽娘的关系,因而过来询问徽娘。
可说到底,这并不是什么大案奇案,怎会劳动巡按御史与司理参军调查?
宋烈点头道:“你这么说便是见过徽娘了?可有发现疑点。”
“不曾。”
楚方白如实道:“卑职昨晚也是第一次见她,原以为她与楚齐平是郎情妾意,结果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徽娘只将楚齐平当成寻常恩客看待。得知楚齐平死讯仅是一声唏嘘,卑职盘问她半天,她表现的十分傥荡,若非真性情,就是演技好。”
两人闻之对视一眼。
江秋眠抬眸凝看她道:“详述一下昨日之事。”
昨晚徽娘出现时,灵央正欲弹曲给楚方白听……
“淑人君子更能配得灵央姑娘的仙乐。”楚方白拒绝道:“楚某阴柔之姿,不值得。”
“阴柔如何?阳刚又如何?能保城中安定,护百姓安乐就是真丈夫。”
未见徽娘其人,先闻其清丽的嗓音,两人齐齐看向门口,徽娘微笑步入客间,与灵央姑娘微一点头,灵央起身告退,并在离开前,为两人紧闭了门和窗。
徽娘气质端秀,杏眸一弯:“二公子登门,是来为楚齐平当说客的?”
楚方白微一挑眉:“此话何意?”
“妾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齐平少爷,更没有肖想过嫁入楚家。可齐平少爷似魔障了,偏要娶妾为妻。妾委实苦恼,今日便向他言明了心意,妾真的对他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徽娘抬眸看着楚方白,苦恼道:“也请二少爷回去劝一劝齐平少爷,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非要与妾纠缠呢?”
此女举止大方得体,眸光透亮,这番话也不像是作假。
楚齐平胸无大志,终日碌碌无为,意外瞥见徽娘姿容,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花重金相见两次,更加深了对徽娘倾心之情。
为了与徽娘多些共同话题,甚至开始挑些圣贤书来看,谁料画虎不成反类犬,更遭徽娘嫌弃。
但楚齐平是温家外孙,徽娘不敢开罪。所以每次相见都客气待之,并无半分逾矩。可楚齐平竟默认她的举动仅是女儿家的娇羞。甚至常来纠缠,让徽娘苦不堪言。
昨天是楚家每月一次阖家团聚之日,席间提到要为楚齐平择妻之事,遭到楚齐平当场拒绝,甚至闹的不欢而散。
从楚家离开后,楚齐平来到清梨苑寻徽娘诉说相思之苦,并承诺一定要将她娶回家中。
徽娘早就不胜其烦,干脆言明心意,希望对方不要再来打扰她。
“妾说的已经够明白了,谁曾想,他居然以为是妾不忍见他受苦,才情不得已说出冷心之言,更加坚定了要娶妾之心。实在是莫名其妙。”
徽娘言此,眉目紧蹙,嘴角下瞥,全然一副嫌恶之态。
看神情,当真是对楚齐平厌恶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楚方白讲述细致,对方神色与语气都复述七八,江秋眠与宋烈两人听的清楚。
宋烈疑惑道:“若徽娘的态度当真如此明朗,为何楚齐平情陷至深?”
楚方白平静道:“大概是楚齐平自信过了头,才能将女子的婉拒当娇羞、礼貌当回应。不过徽娘也并非她所说的那般清白,她不喜欢楚齐平是真,但不代表她未曾与楚齐平玩过暧昧。”
宋烈恍然:“你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听清梨苑的姑娘说,楚齐平对徽娘十分阔绰。但徽娘为何不早不晚,偏偏是昨日和楚齐平说了那些话呢?”
楚方白道:“为了让楚齐平少与徽娘往来,四叔母断了他的月钱。昨日卑职看了清梨苑的账簿,发现楚齐平欠下了不少茶水钱。”
宋烈:“原来如此。”
江秋眠一直默默观察着楚方白,此子凤眸雪亮,见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