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已经病入膏肓。
大皇子趁明光帝意识不清的时候混入寝殿,拿出一份传位昭书,强挟着明光帝起身,要他在诏书上加盖龙印。
彼时四皇子正在给明光帝侍疾,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
但四皇子只是个文弱之人,大皇子孔武有力,一只手就把四皇子打晕,强挟了明光帝起身。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光帝那大印刚按下去,大皇子拿着诏书正准备仰天长笑的时候,太子忽然大喊着父皇,父皇儿臣护驾来迟,带人冲进寝殿。
本就充满着算计与被算计的大皇子太子联盟立刻宣告破裂,太子带来的侍卫把大皇子按到在地,大皇子的忠实下属又把寝殿围了,喊话太子放了大皇子,不然今日谁都走不出去。
对峙中,太子一把抢过那张改了印的矫诏就要撕毁,大皇子劈手去夺,二人滚作一团,是丑态百出,谁也顾不上一旁倒在椅子上的明光帝了。
四皇子只是晕了一下,很快从晕眩中醒来,第一时间就去扶龙椅上的明光帝,带着父皇悄悄退至龙帐后,用身体挡着明光帝,不让人伤害他。
龙案前,兄弟俩打成一团,仿佛前世的仇人,龙帐里,四皇子守着父皇,倒有了点父子温情。
许是过于震惊,明光帝意识清醒了些,虚弱着声音对老四说:“床后有条密道,是通向冷宫的,你悄悄从密道出去,冷宫里有衣服和令牌,你……”
话音未落,就被老四打断:“父皇你想说什么?如今这个情形,儿子怎可能单独走。”
走了,他大不了一走了之,就算新帝登基,也不好明旨杀兄弟,他父皇却不可能再活着了。
明光帝说这话已用了十分力气,说完捂着胸口呼哧呼哧急喘,手颤巍巍抬起,指着是枕头内侧地方。
四皇子顺着指示摸出个匣子,这匣子眼熟得紧,正是明光帝放仙丹的,此刻打开,里头正有指肚大一丸赤红色丹药。
龙案前有半盏冷茶没被刚才的动静泼掉,此刻那边撕打的人顾不上这里,四皇子伸手取来,伺候明光帝服了药。
药一下肚,明光帝的气立刻就顺了,脸颊上也泛起淡淡红晕,仿佛力气重回身体里。
凌江礼却看得心跳连连,他有一定医药常识,但凡补身丹药,必是徐徐温补,便是治病丹药,也是病去如抽丝,哪有这样立时见效的,莫非真是老君仙丹不成?
但他又对此嗤之以鼻,术士方士之说凌江礼是不信的,若人真能成仙,那烧丹老道何不自己腾云西去,还要留在凡间听帝王差遣,无非是些老骗子罢了,开的所谓丹药,也是些虎狼之药。
这些年凌江礼时时写信劝明光帝,虽不敢直接这样说,那用词也显而易见对吃丹药是不赞同的,可是明光帝偏信,现在这丹药让明光帝恢复了力气,凌江礼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想着若此事能平安度过,定要劝阻明光帝戒了这虎狼之药。
明光帝眉心深深两道褶,颧骨潮红,倏然长出一口气。
凌江礼扶着明光帝靠墙坐好,眼角留神着外头:“父皇,您可是能走动了?若能坚持一下,趁现在没人注意,我们一起走密道出去!”
明光帝却摇摇头,反而看着凌江礼,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带着私兵回来的吧,为何后来又将三万人留在中途,单枪匹马进京呢,你就不怕?”
“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皇您还关心这个,父皇若疑心孩儿,等此事了了,孩儿定巨细靡遗说与父皇听,有话先出去再说成吗?”
明光帝捏着四皇子手,不让他扶起自己:“不,朕现在就要听。”
凌江礼沉默几秒,只得简洁说一句:“怕,但我信父皇,若京中真有事变,孩儿相信父皇定会遣人通知我。”
不会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
明光帝用滚烫的掌心抓住凌江礼:“我知道,此次急招你回来,你心中始终有怨,故而一句都不说,便是我寝殿中闹成这个样子,你也不多问一句——”
凌江礼叹了声:“不说这个了,父皇,我先带你离开。”
不知是否体温过高,明光帝眼底浮现血丝,他一把拉住凌江礼手腕:“朕明明给了你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何要白白放过,就像这么多天,朕放松宫禁,任由人在寝殿里进出,他们私下里俱有动作,唯你还是一言不发,你如此妇人之仁,叫朕怎么放心得下?”
凌江礼笑了下,视线没有看向他父皇:“……父皇不是早说过我像我娘吗?”
听了这句话,明光帝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落在凌江礼脸上,仿佛要透过这张脸,看到故人样貌似的。
半晌,明光帝的声音有些颓唐:“是,我儿像娘,不仅眉眼像,性子也像,朕依稀记得,当初你娘就是这样善良又敦厚的女子……”
龙帐外是你死我活,龙帐内却是脉脉温情。
不知忆到何处,明光帝眼里起了些泪花,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他又变回了那个垂暮的帝王。
明光帝眼神重新聚焦到凌江礼身上:“听闻你在雁云州的事迹,朕心甚慰,后来朕做了个梦,梦见贞儿,她穿着一袭白衣,到朕跟前翩翩起舞,跳完舞就一脸气恼地看着朕,质问朕为何把你打发到雁云苦厄之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