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间形成一个一百五十度左右的夹角。
沙发椅是浅色的,比木椅子高且宽,挤一挤可以坐两个小孩,但是因为沙发坐垫处十分柔软,所以坐下去反而要比坐在木椅子上矮一个头。它被放在靠近角落的一侧,刚好填满了角落的空隙。
木椅子和沙发椅截然不同,它是深褐色的,木质很硬,上面也没有铺垫子,坐起来并不怎么舒服。如果将它们拟人,那么沙发椅就像王子或者贵族,木椅子则是它身旁的护卫或者骑士。
泰勒舒舒服服地缩在沙发椅中,打量着自己的座位,漫不经心地任由思维发散。她知道这个位置,之前和父母来这家店吃饭的时候她看见过别人坐在这里。这是个情侣座,坐在这边的情侣们一般默认女士坐沙发椅,男士坐木头椅。
她记得她曾羡慕过坐在这里的情侣。虽说早餐并不像晚餐那样,充斥着浪漫和暧昧的气息,但店员仍会在人们用餐时把蜡烛点上。一对对情侣坐在这个角落里的圆桌边,既不是面对面——那样有一种正式而疏离的感觉,也不是肩并肩——这样在距离上很亲密,却很难在交流时看到彼此的表情。烛光在阳光下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却神奇地将空气中的暧昧点燃。情侣们似乎总是有很多话可说,泰勒曾经坐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可以看出,他们总是相谈甚欢的。
泰勒曾想,若是哪一天她有了男朋友,也一定要拉着他早早地来这边排队,霸占这个独特的双人座,好知道坐在这里的情侣都是什么感受。她却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自己一个人来这家店,还坐到了这个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位置上。
当餐厅的空间终于被顾客填满的时候,泰勒的餐终于上来了。她并不是很饿,只是想休闲而舒适地度过一天,于是并没有点可以填饱肚子的面包等主食,而是点了一个装点着树莓、草莓等水果块,淋了蜂蜜的大号冰淇淋,两个溏心煎鸡蛋,一份煎香肠,和一杯热巧克力。
泰勒之前没有吃过他家的冰淇淋,因为格兰特夫妇不允许她在早上吃冰淇淋。是的,很奇怪,她可以在一大早就灌一品脱的冰牛奶下肚,却不被允许吃冰淇淋。冰淇淋上蜂蜜淋得很满,非常甜,配上同样甜的热巧克力简直是碳水炸弹,还是碳水中最不健康的那种。煎鸡蛋和煎香肠都很完美,鸡蛋的蛋白全熟,蛋黄却是全生的,香肠被从中间竖着一分为二,截面煎得十分焦脆。
流心蛋有不少不让蛋黄流到盘子上的吃法,但是泰勒今天是一个人,不需要在意这些。她愉快地戳破其中一个蛋黄,然后将香肠切成小块蘸着蛋黄吃。
多坐一会儿就会发现,看起来软塌塌十分舒适的沙发椅其实并不适合吃饭的时候坐,因为坐垫太软,人陷在其中往后靠着最自然,却还要俯身前倾去吃盘子里的东西,几次下来,腰部就非常的劳累。泰勒没吃几口就换到了一旁的硬椅子上坐,木椅子坐起来冰凉而僵硬,但坐在上面至少没有哪块肌肉需要额外费劲。
泰勒不禁想起自己曾在这里看见过的情侣们,原来对于坐在沙发椅上的人而言,这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就餐体验。
泰勒算着时间,在下午五点左右回了霍格沃茨。在外游荡一天有些累,可她却还不想回寝室,便隐了身坐在喷泉广场旁的走廊边上,统计到底有多少对情侣来这边散步。
她今天一个人——和众多情侣一起,体验了几乎所有情人节项目:早午餐,摩天轮,串手链,下午茶以及自制巧克力。的确轻松悠闲,却也没觉得这些项目有多么有趣,此刻再看看只在一起散步就十分满足的小巫师情侣们,泰勒既好奇又无法理解。
在她眼里,年轻情侣们的恋爱有趣又无趣,有趣的是他们似乎的确乐在其中,但有些举动又出乎意料地笨拙,就像共同玩一场角色扮演,两个演员生疏地恋爱着,想模仿“情侣”这个概念又不知该怎么做;无趣的是他们的相似程度太高,看多了甚至能预判情侣们的下一个动作。
泰勒不明白,是“爱情”的具象化本身就千篇一律,还是他们能够选择,并且都更偏爱其中一种?
如果是后者,那么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中,有多少人怀着对一个人的喜爱走入一段关系,又有多少人只是因为好奇被大多数人偏爱的“恋爱”是什么感觉?而在伦敦的街头,有多少人爱着另一个人,又有多少人只是爱上了“恋爱”这件事?
那么她呢?泰勒问自己,她更在意的是“恋爱”这件事,还是和她恋爱的那个人?她又是否能接受自己的恋人爱的是“恋爱”这件事而不是她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