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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瀛年(一)(1 / 2)

玄清宫的天气一直很好的。不会刮风下雨,也不会过于燥热,常见的是晴空暖阳,偶尔万里雪飘。唯一奇怪的是,无论何种天气,相比西天与天界,玄清宫其实都算得上较冷的。据说这与玄清神女出生在昆仑雪山之巅,吸收了极寒冰魄有关。

沉域已经在廊下站了很久。

他起初有些踌躇,念及从前一心一意想要她的命,而今却满怀期待地静等在檐下。这样的转变,会不会太突兀。

他又有些迷茫,他不如文人墨客有挥笔弄墨、博览群书的喜好与天资,更不懂男欢女爱。于他而言,在人间那苟且偷生的十余年,能认得几个大字已实属不易。

他理不清情绪的根源,更不知爱为何物,语言表述的能力比起他人也似乎相去甚远。

她的喜好是什么?会不会他不小心做的一件事便惹得她心生不快?

念及此,他又开始咀嚼他们曾经有过的对话。

无礼,蛮横,不情不义。

会不会她早就对他厌恶至极?

于是他忽而升起惶恐不安。

可能因为有些紧张,所以思维跟着一起跳跃混杂。脑子被消极的想法反复折磨,他后知后觉,或许他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一会儿见到她时应该说的话。

如今已是日照三竿,太阳逐渐升至头顶,万物的影子被浓缩成可爱的一小团。和煦的日光染上回廊,给清冷淡雅的色彩添上了一笔斑斓。

他手心不自觉地腻出细汗。

清风过境,带动了时间的转动,抚平了因燥热卷边的灵魂,混杂的思维逐渐放空。

他慢慢地又不再多想,只余下一点心心念念。

她什么时候回来呢?半年?半个月?还是下一个瞬间?

“叮铃——”一串清脆的银铃声响起。沉域迫不及待地抬头,却看到从廊角走出来的玄织。

“咦?”很明显玄织看到他相当疑惑。

“沉域?”

八百多年未见,念起他的名字都略显踌躇拗口。不过玄织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即眼底盘生出令沉域不明不白的喜悦。

“能在这里再见到你,属实意料之外。不过你既敢再回到这里,想来是击败那位前辈了?”

她眼底生出骄傲与崇敬,不过似乎与沉域无关,而是对于那位凌驾于九天之上的神佛。

“宫主的眼光果然不会错。”

几百年未见,沉域连玄织的声音都有些记不清,也没像几百年前那样回呛一句,实属难得,也让人疑心他变得沉默寡言。

“……嗯。”他觉得她应该在听。像从前书里见过的满天神佛,在冥冥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的功德簿上添一笔或者减一笔。而他总担心她会因为他一句难听的话而降低一分对他所剩无几的好印象。

“叮——”骤然,空灵的铃声响起。铃声之轻、之低,断断续续,是无意被清风惊扰的银铃。稍微一些人声鼎沸,它便能完全隐匿于无形。

紧闭的大门轰然大开。

几乎是迫不及待,其他的所有景象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沉域对上她的眼。

水雾色的,因为蓄积了泪,所以又显得星光点点。

从前他总觉得她冷漠无情,顶着一张绝色却跟死了全家一样的丧门星脸。他觉得太高傲,触了他少年人的逆鳞。

现在他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她不是冷酷高傲,只是对所有的事物竭尽全力也难以投入感情,好像一个空壳无心的木偶。

那双眼睛并非什么东西都容不下,只是她也曾想要挽留,却在取舍之后被外力强行剜去。出于他作为外人不知道的苦衷,又或者她干脆就是修的无情无欲之道。

不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眼角滑下的泪珠。

……

她的神色终于变得平静,变成熟悉的淡漠和遥远。

她说:“抱歉,失态。”

……

玄织拢手,宽大的衣袍遮住了眼睛。

“山高水远,宫主劳苦功高。愿殿下否极泰来。千秋万载,岁岁常安。”

那个时候沉域还不知道,玄织这段衷心的话里隐藏了怎样的深意。

他也不懂她那滴泪的含义,因而在一瞬间有些茫然失措。原先决定好的措辞在这一瞬间忘的一干二净,憋了半晌,他说出来一句。

“……怎么了?”

这句话和他先前的人设有些不搭,惹得玄织多看了他两眼。她还是显得有些戒备的,身子下意识地往玄清神女那边靠,大概是怕他突然动手。

可他却哑然。除了那句话,他一丝法力都未曾调动,虽说体内灵力充沛,他的情绪却显得稳定很多。

“无碍。”她显得寡淡。似乎并不想过多解释,沉域还想再问,抬头却见她清凌凌的一眼,于是所有探究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头。

沉域有些失落。即便早有准备,他还是为她冷淡的态度感到不安。他没来由地害怕,于是匆匆低下了头,却错过了她眼底逐渐亮起的放松和清然。

空气一时静默。

按照以往的惯列,玄织应当开始禀报玄清界近来的公务,裴年不在,她还得将她的那份一同上禀。沉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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