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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1 / 3)

阿琳娜还住在西伯利亚平原里红房子那座坚固的堡垒中时,她因为眼神被狠狠罚过几次。

比不上在九头蛇的酷刑,红房子对她们这群尚且年幼的女孩多有宽容。阿琳娜只是被没收了午饭和晚饭,她独自一人待在昏暗的禁闭室里,饿着肚子看着小窗里透出的光。

负责间谍课的老师并不喜欢她,他总是说阿琳娜有双狼一样的眼睛,看起来叫人生厌。

狼在冬天的西伯利亚平原里,是种很可怕的动物。这种动物并不会因为严寒和饥饿丧失斗志,正相反,一头饥饿的孤狼是平原里的死神。绝境会激发它骨子里的血性,它往往会远远和同样落单的人类缠斗多天,等到有一天猎物精疲力尽,幻想着拥有一晚好眠——

当天晚上一定不能入睡,不然等你张开眼,你就会瞧见那双冰雪一样的眼睛。

现在那双眼睛就注视着房间中的老人。

阿琳娜仔仔细细瞧过去,她一向不擅长伪装,尤其当她真的打算杀人的时候。什么能阻止得了她?是老人已经松散的皮肤还是他易碎的骨头?岁月一点点消磨他的健康,而阿琳娜站在他对面,她就是维纳斯和雅典娜的集合体,她健康而强大。

当眼前的人把她母亲的信息摆上天平后,她心中就为这个老人挖好了合适的坟墓。

“请您听我讲个故事,这个故事结束后,无论您有没有我想知道的答案,我都会把这些画给您。”老人挺直的腰背没有一丝颤抖,他不害怕,阿琳娜不知道他是不怕自己还是不怕死亡,其实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分别。

“很多人向我求饶过,”阿琳娜实话实说,“但他们最后都死了。”

“只是一个故事,有关一个孩子和他的家。”老人的声音在这座房间里回响,他环视四周,阿琳娜随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无数眉目舒展的自己。一样的瞳色,一样的睫毛,那些眼睛不再像狼了,而是像条懒洋洋的狗。

该死的房间,那些画围绕着她,阿琳娜站在正中间,她身体向前倾,全身的重心集中在穿高跟鞋的前脚掌那儿。这是攻击的姿态,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她暴起杀人的时候折断鞋跟——可只要她抬起眼睛,她就会和墙上的自己对视。

做面包的她,在上课的她,躺在躺椅上看书的她,正准备杀人的她。

这衬得现在的她如此丑陋。

阿琳娜缓缓站直了身体,她裸露的小腿上,紧绷的肌肉又慢慢放松了下来,妥帖地裹着她秀气的骨头。与此同时,她对面的老人也送了一口气,苦笑着开始讲起那个美好的有点像童话的故事。

这是座魔法城堡一样的庄园,在这儿发生点童话故事,哪怕在哥谭,也会是很合理的。

这座城堡里有个孤独又古怪的男孩,男孩的父母早早过世,管家并不能完全取代父母的职业。这儿太大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古怪的男孩长成了古怪的男人,命运公平对待每一个人,像他这样与众不同的人,也能遇见他注定的家人。

男人在马戏团捡到了他第一个孩子,那时候他太年轻了。他该怎么对待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家人?他该做他的父亲还是做他的朋友?他们的年龄相差实在不大,唉,按照道理,他应当和他的兄弟一样。

他们争吵,他们和好,他们再次争吵,他们穿上一样的衣服有着一样的事业,孩子真的应该肩负起成年人该肩负的责任吗?男人并不太清楚,因为他的一次疏忽,捡来的孩子走上了和他一样的道路,他飞去了另一个城市。

于是命运派给他了第二个孩子。

这是个完全不同的孩子,这个孩子藏在小小的陋巷里,浑身脏兮兮的。可男人一眼就瞧见了他,没什么别的原因,在一片脏污中,男孩可贵的品质就像污泥中的珍珠一样显眼。

他决定做一个父亲!

这是个伟大又艰巨的责任,父亲,多么遥远的名词,男人记忆里的父亲已经模糊不清,现实中,具有这种优良品质的人又太少太少。一切都摸索着重来,男人从没真正意义上拥有一个儿子,而男孩也从来没真正意义上拥有一位父亲。

他们先从学校开始,男人开始造访男孩的学校,他拜访男孩的老师,检查他的课后作业,在深夜的灯下,他们共同完成学校的手工课业,哪怕那是件拙劣的艺术品。

然后是生活,男人开始试着真正教导一个男孩,他带男孩认识他的同事,告诉他如何面对威胁和友善,他带着男孩去旅游,站在纽约的自由女神像下或者晴朗的海边。他会在草地上教男孩识别天上的星座,又因为哥谭严重的光污染和厚重的云层而罢休。

他尽力了,他们都尽力了。

但这或许是每一对父子的轮回,这是从人类历史开始记录,从古希腊时期就发展的阴谋。

每个儿子注定走上他们父亲的道路,或者杀死他们的父亲。

男人吓坏了,这是条多么危险的道路,他吓得沉默不语,吓得大发雷霆,像世界上每一个不善言辞的父亲和鲁莽冲动的孩子一样,他们把这一切弄得更糟。争吵再一次发生在这个家庭中,战火愈燃愈烈,愈燃愈烈——直到这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错误已经发生了。

阿琳娜的头仍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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