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关攸攸报名了英语演讲比赛,整日整日的不见他的踪影,不是在办公室跟美女老师讨论演讲稿,就是在去办公室找美女老师讨论演讲稿的路上。现在的他可算是有了个正当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翘课看美女,生活别提多滋润了。
按理说江弋槐上次直言拒绝了英语老师,事情就不该再有后续才对,可世事偏不遂人愿,不知怎么的,事情竟传到了董明的耳朵里。董明带她的班主任已有两年光景,从前只道她不是学习那块料,谁能想到她还有这特长?这可不得亲自出马劝她参赛。
这下轮她苦不堪言了,同样在办公室,关攸攸眉飞色舞地跟美女搭话,她却要应付眼镜男!早知道还有这一出,她宁可在英语课上装傻,让班里同学嘲笑她!
“说吧?为什么不参加?多好的机会啊,到时候拿了奖,对你高考、对你将来在大学里竞选都有帮助。”董明语重心长地劝道。
“别了吧,像我这种连大学的门朝哪面开都摸不着的人,这种比赛对我来说根本没意义。”
“话不能这么说,多一个奖总没坏处吧?你说说你,一样是每天一大早背着包来上学,别人是来学习,你呢?净在学校睡觉了。你有这时间还准备不出一份稿子吗?”
“您说对了,还真是准备不出。”话说到这儿时,她已经明显不耐烦了,眉宇间逐渐泛起皱褶。
董明只当她跟自己打太极,此时也不再好言相劝,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参加?理由呢?”
江弋槐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抽搐了一下,怒火瞬间席卷她的大脑。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这场景多相似啊,像极了之前被人逼问为什么不参加篮球赛的时候。他们为什么都要这样逼问自己?又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成为他们希望看到的样子?
楚江川也是,明希也是……
母亲出事那天的夜里,凌晨三点半,她抱着江弋棘,是在医院的太平间见到匆忙赶来的父亲的。
父亲与穿工作服的管理员简单沟通后,便一前一后.进去了,很快,大约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两人又先后出来。
她关于父亲当时脸上表情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却还记得年幼的自己与父亲对视时内心的体验,那个原本理应最亲切的男人,冷漠得让她觉得陌生。
男人的黑色桑塔纳停在医院的院子里。
她自觉坐在后排。
车里一片死寂……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江弋棘能发出哭声,打破着该死的寂静。祈祷的过程中,她愈发觉得原本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被无限拉长。终于车辆驶进了庆门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家属区,他们在一间职工宿舍暂时安顿下来。
男人将睡着的江弋棘放在床上,之后小心关上门,自己坐在客厅的老式沙发上抽烟。
她悄悄推开门,凝视男人的背影许久,而后用稚嫩声音颤颤巍巍地唤道:“爸爸……”
“怎么还没睡啊?”男人将烟头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按灭,起身向她走来。
随着他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向她脚边蔓延,她竟觉出一丝压抑。
他自问自答:“你也睡不着呀,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最怕的一句话终于还是从他的口中问出了……
黄昏,母亲吩咐她照看弟弟未果,只得放下手中忙活的事赶去卧房安抚还在襁褓中的江弋棘。赤色的斜阳笼罩着母亲哄弟弟入睡的身影,斜阳温暖着母亲含笑的脸庞,笑容安抚着原本哭闹的弟弟,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却是不属于她的安详。
江弋槐悄悄从门缝里看着眉眼间写满怜悯的母亲,眼光变得不和年纪的冰冷。江弋棘只要扯着嘴大哭就能换来母亲的安慰,而她同样哭闹时却只会受到责备。
她愤愤不平,如果不是这个臭家伙的突然降临,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母亲再次回到厨房时,她忽然看见一股巨大的火球突破厨房的房门,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已经咳嗽着冲出厨房,高声喊道:“弋槐!快带着你弟弟走!”
江弋槐连滚带爬跑去卧房,一把抱起摇篮里酣睡的江弋棘,正要向外冲,突然,心中一个念头闪过——
她最终只自己一人跑了出去,母亲则全程护在她身后,直到出了房间,她顾不上擦掉自己脸上豆大的汗珠,而是用双手抓着江弋槐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弋槐,你伤到哪里没有?”
江弋槐摇了摇头,望着母亲烧焦的头发下焦急关切的面容,她的眼泪像是大河决堤一般向外喷涌。无关害怕,只是无尽的后悔包裹着她的整颗心脏,让她心痛得不能呼吸。她恨自己的一念之差,亦不敢想象江弋棘在火海之中会遭遇什么……
“弋棘呢?弋棘呢!”母亲发疯似的来回摇晃着她,这使她哭得更凶了,“你把江弋棘扔在哪了!”
母亲并没等待她的回应,立即转身毫不犹豫地再次冲进火海,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她该如何作答?这是作为一个三岁多孩子的江弋槐第一次感受到焦虑的时刻。
“你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狭小的客厅里,一个简易的黑色茶几上放着一个像红砖一样厚实的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