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槐像往常那样在教室写完作业才背着几乎是空的书包走出教室,她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有人叫她:“江弋槐是吗?可以聊两句吗?”
江弋槐顺着声音看去,没开灯的教学楼里,她只能靠月光勾勒出的轮廓辨别出那人正是关亭亭。她冷笑一声道:“怎么不进教室里说,躲在这儿还让人以为你要拍我黑砖呢!”
关亭亭“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凭你的水平,还用不着我玩阴的。”
至少在河瀚,江弋槐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彻底地冒犯。
以她身经百战的经验分析,倘若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取胜,于是忍着心里被她勾起的怒火没有发作。
她眯起眼睛假笑道:“要聊什么?赶紧的吧。要是太难的题目我可答不上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关亭亭取出嘴里的棒棒糖,露出一排月色下闪着白光的牙齿,“我弟的事你都了解多少?”
“大约比你这个两面之缘的姐姐要知道得多一些。”
“那你猜猜我对你的了解会不会比你了解他的更多一些?”
江弋槐微微眯眼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只听她继续道:“江弋槐,1999年9月10日生,父亲江博闻任职庆大一附院心外科一病区主任。生母在2002年的一场火灾中突发心脏病过世,享年29岁。家里还有一个小你三岁的弟弟,名叫江弋棘,现在庆门市一中高一A1班念书……”
“够了!”江弋槐着实吃了一惊,因为从关亭亭嘴里说出的这些,有些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掩饰着内心的波动,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有心了,亏你连我的生日都记得这么清。”
关亭亭微微一笑,自谦道:“不算难记。”
“也是,你们双子塔倒的日子往前推一天。”
关亭亭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老实说话说到这儿,她本以为面前这个女孩多少该知道怕了,谁知她完全油盐不进。
她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于是正色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妨碍我带他回去,如果非要我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就是,不管你们现在的关系到哪一步了,到此为止。”
江弋槐挠了挠脑袋,什么叫到此为止?她有些无辜地自言自语道:“本来也没想再进一步啊……”她说罢冷笑一声,“我就当作是威胁好了……不过人家既然不愿意跟你走,正常人就该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对别人一通乱咬。就算是双胞胎弟弟,也该听听人自己的声音才对。”
“你懂什么!”关亭亭突然一反先前的从容自若,失态地怒斥道。而后上前一步微微垂着脑袋和江弋槐近距离面对面,恶狠狠道,“我保证你会求着我把他带走,走着瞧!”
江弋槐并没将关亭亭的话放在心上,一门心思赶着回家刷题。待她到家推开门,关攸攸窝在正对门口的沙发里,抬眼问道:“今天作业很多吗?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跟你有关系吗?反正你又不写作业。”江弋槐说着便要回屋,他却坐起身抢着说,“路上没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吗?”
“有,就是你啊!晚回来半个小时而已就问东问西。”
“切,”关攸攸发出不屑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道,“我明天就搬出去了。”
江弋槐听罢反而倒退回来,在关攸攸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道:“找好下家了?让我听听是谁家的沙发这么舒服?”
关攸攸哈哈大笑:“你这猩猩该不会舍不得我了吧?”
江弋槐撇撇嘴,嘲讽道:“I don't care.别让我明晚撞见你又在哪根路灯下面哭鼻子就好,”她双臂交叉抱着,“如果非要卖惨也行,躲远点,别碍着我的眼。”
“你这死猩猩也太冷漠了吧!”他吼叫着跳起来,抄起沙发上的抱枕便对着江弋槐一同乱打。
“殴打房东,信不信让你今晚就滚蛋!”
且说关攸攸跟江弋槐闹了一阵后,在沙发上躺平道:“我要睡了。”
客厅只留了一盏落地灯,江弋槐照旧盘腿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写题,算是陪他。
他虽然闭着眼,却没睡着。关亭亭白天那番话在他的脑子里回响,如果自己继续住在江弋槐这儿,恐怕会给她带来麻烦。虽然已经说了明天就会走,可是究竟能走去哪呢?
心里这样想着,他毫无预兆地进入梦乡。又是那条海滨公路,梦里的他喊着要买水枪,车子停在路边,接着他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大哥的车被撞下悬崖。
他猛地睁开眼,刚过一点。
“又做那个梦了吗?”
耳边传来江弋槐的声音,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向旁边看去:“你竟然还没睡!”
“准备睡了。”她扶着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将散落在扶手、茶几、地上的试卷哗啦啦地整理在一起,起身准备回房。
他似乎想到什么,于是追问道:“你该不是每天都在这儿待过一点才去睡觉的吧?”
“不比您不用为生计犯愁,还有一百多天就要高考了,我可睡不着。”她用讽刺的口吻说,走到房间门口又突然转身道,“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哈……你搬出去住以后,能不能考虑每天继续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