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槐又在医院躺了一晚,她渐渐失去了灵魂。病床调整到与地面成三十度角的位置,她望着时时被风吹起的白色窗帘出神。
江弋棘则趴在江弋槐的床尾写作业,他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坐直身子:“你们班主任好像来了!”
“啊?”江弋槐回过神来,甚至没来得及理一理头发,董明便同江父交谈着走进了病房。
她诧异地和江弋棘对视一眼,他俩怎么一起来了……
“老师好……”江弋槐的话未说完,好死不死,董明背后还跟着郝楠楠、陆鹿、宋怡婧和楚……楚江川!
楚江川差点和其他三人一起喊老江“叔叔好”,江弋槐一手掩着嘴,死命给他比口型:姑父、姑父,他恍然大悟,这才缄口不言。
“江弋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董明问道。
她连忙在自己嘴上拍一巴掌:“没有没有,蚊子。”
江弋棘站起来和董明打招呼,江父顺势向他介绍:“那是我儿子,江弋槐的弟弟。”
“董老师好。”江弋棘点了点头。
“你好,弟弟是市一中的啊,上高几了?”董明笑眯眯地问他。
“高一。”
董明看一眼铺在病床上的作业题,摸摸江弋棘的脑袋,而后转向江弋槐:“弟弟这么刻苦,你也要向你弟看齐。”
江弋棘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殊不知江弋槐埋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也学董明笑眯眯道:“老师说得对。”
这还不算完,董明似乎想起什么来,指着楚江川:“这位是……”他的话还未问完,江弋槐便高声道:“爸,刚有个护士说要给我换吊瓶,怎么还没来?你帮我去催一下吧!”
老江被她的谎话骗出去,与此同时,她隔着被子踢了江弋棘一脚,右手食指指着左手的手腕使劲画圈,江弋棘试探着说了个“表”字,她立刻换做用手掌剌手腕,他答:“割”。
“哦,”江弋棘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暗中对江弋槐比个“ok”的手势,眯起眼睛,指指楚江川,“表哥,我表哥。”
算是把董明糊弄过去了。
江父很快无功而返,江弋槐只说是自己听错了,他便没多计较。
然而很快第二波警报响起,董明问起江父,江弋槐是怎么脾裂伤的。她隔着老江的眼镜都能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尴尬,她怕老江想当然地来一句“打架”,连忙抢着说:“骑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江弋槐虽然表现反常,但董明念她从来都一惊一乍,并没放在心上,只说:“以后骑车要当心。你们现在是高考的冲刺阶段,学习压力大,有时候起晚了老师们都能理解,晚了就迟到一会儿也没事,路上别着急,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你这几天就安心在医院养着,学习上落下的,等回了学校随时来问老师补上就行。”
她看着董明,眼睛亮闪闪的,这人也忒通情达理了吧。
虽然上次董明冤枉她和楚江川逃学蹦迪的事还历历在目,但碍于他这次表现不错,深得人心,她决定暂且先不讨厌他了。
郝楠楠和陆鹿坐在江弋槐旁边,和她聊了会儿天,病房外传来饭香,医院已到了开饭的时间,江父拉着董明,请他和几个同学到医院周边下馆子去了。
江弋棘原本不想去的,他是被江父硬拖着走的。
饭桌上大家还其乐融融,等董明他们一走,老江立刻翻脸比翻书还快,给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他怎么连江弋槐住院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告诉大人,还是老师要来医院看望江弋槐前给他打了通电话,他才知道这事云云。
江弋棘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还知道以老江的性格,断不可能轻信了江弋槐的话,所以他走在来时路上就在构思应对之法。
果不其然,等老江发泄完后,话锋一转,问道:“我知道你姐肯定不是上学路上骑车摔的,河瀚跟一附院完全是两个方向,摔伤了应该就近送到三院或者集团医院才对。刚才她班主任在,我才不好当面揭穿她。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把自己搞进医院里来的?”
“那确实是摔的,不过不是在上学路上,而是放学路上。我姐开始以为不咋严重,想着来一附院直接找何伯伯看一下擦点药,能省笔挂号费。”
“那为什么是急诊收入的呢?”
“走到半道上加重了,只好改挂急诊号。”
江弋棘对答如流,令老江找不出破绽来。他停顿片刻,忽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回到家,我俩碰过面啊。还是我劝她去医院看看的。”
“你先去陪你姐,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换你,”老江暂且相信了他的话,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道,“我问你的话别给你姐说。”
“放心,我知道。”
江弋棘别了老江,心情大好,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个天才!
江弋槐啊江弋槐,你可欠了我个天大的人情!
他回到普外科的病房,一推门,只见江弋槐又是抬着手,盯着那腕带出神。她一注意到他,便将手收进被子里。
“姐,你这次可得好好谢谢我!”
她隔着被子踢他一脚:“我给你一脚!还谢谢你?搁我病床上铺这么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