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听说去送外卖了。呵，就连送外卖都有一堆人跟你争抢。你再这么下去，真的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人生其实有很多条路，”方雯雯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就算真的找不到工作，当一辈子主妇，那又怎么样？不同的社会分工而已。难道你们在职场上打拼才叫干正事，我们把家庭照顾好，就不算有价值的人生吗？”
“你说得是没错，但是——”方雯雯正色道，“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还记得，十年前我说我也要来北京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冉冉，如果你也想要试试，自己究竟能干出多少从前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的事情，那就一定来北京闯一闯。来了你也许会后悔，但不来，你一定会后悔。”
“从小你就是整个镇上最优秀的孩子，小学、初中、高中，从没下过年级前三名。就算高考没发挥好，你也考进了北京的211，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镇上的广场拉了条横幅，上面的字我到现在还记得：热烈祝贺我乡学子方雯雯考上北京重点大学。”
“所以，你读了十几年书，辛辛苦苦从武安考到北京，就是为了煮饭、擦地，伺候老公、婆婆，给孩子换尿布、喂奶？这就是所谓的’从前不知道也没想过的事情’？这些事情在武安就不能干，还非得跑北京来干？”
“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方雯雯嘴上还在抵抗，头却埋得比刚刚更低，“不同的人生阶段，对于想要什么、什么又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可以有不同的定义。你现在想得这样绝对，只是因为你没有经历我这个阶段而已……”
看着姐姐这幅可怜的样子，方冉冉有些不忍，又有些怒其不争。她铁了心，继续说道：
“好，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那你有没有想过，姐夫也奔四十了，还在一线做程序员。现在大量的互联网公司都在裁员，假如有天轮到姐夫被裁了，你们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轩轩和苗苗怎么办？”
面对姐姐的沉默，方冉冉叹口气，道：“类似的话，这些年我已经跟你说过太多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你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我今后也不会再说了。好了，吃饭吧。”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方雯雯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之前轻松的样子，笑意又回到脸上。
“差点忘了，”方雯雯放下手里的叉子，说，“我大学同学说要给我寄香肠，自己家熏的，可好吃了！去年她就给我寄过一次，不过今年要是再寄我那儿就不合适了……所以我想，要不就寄到你那儿吧，你尝尝，我敢说任何饭店都比不了！”
方冉冉摇摇头：“我又不做饭。”
方雯雯寻思一会儿，道：“你不要的话，送给雅菲也行啊。还有跟你住一个小区那朋友，是叫赵照吧？她做饭吗？给她弄点儿。或者，带去单位给同事们分一分也挺好的呀！”
方冉冉没说话，方雯雯趁机道：“那就这么办，我发你的地址和电话了啊！”
三人把桌上的食物吃得七七八八，方冉冉问：“要不要再加点别的呀，轩轩？”方雯雯却抢答道：“够了够了，吃太多也不好。”
然而孩子并不这么认为，只见他飞快咽下嘴里的肉，满怀期待地问：“妈妈，能打包吗？”方雯雯宠溺地拍了儿子两下，刚要说话，手机铃声响了。
方冉冉见状，起身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方雯雯正急匆匆地收拾东西。还不等她开口，方雯雯就起身说道：“苗苗发烧了，我得赶紧回去。对不起啊冉冉，改天咱们再聊！对了，单我已经买了啊……”
“没事，你快回去吧。”方冉冉波澜不惊地目送姐姐离开，印象中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过很多次了。她刚要坐下，突然瞅见对面的椅背上搭着一件米色的外套，于是她抄起外套、拿起自己的手机和包，快步追了出去。
送走母子俩，方冉冉掏出手机，在打车软件里输入小区地址，又很快删掉，换成家附近的商场——男友常程对着电脑屏幕打游戏的背影浮现在脑海，她突然就不想回家了。
打开车窗，阳光洒在身上，带着凉意的秋风抚过脸颊，方冉冉的心情舒缓了不少。这时手机震了震，是白雅菲发来的微信：“我们医院附近新开了一家人气很高的蛋糕店，去拔草吗？”
方冉冉眼都亮了，戳开好友发来的店铺地址一看，刚巧就在她此刻的位置附近，往右拐个弯就到了。她一边回微信一边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前面右转，然后靠边停，我下车了。”
司机师傅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说了句什么，方冉冉没有听清，生怕师傅开过了，赶紧补充道：“我不去之前定位的地方了，您就前面右拐、靠边停，把我放下就行。”
司机嘟囔着把车停了下来，方冉冉冲他说了声“谢谢”，一手拿包一手推开车门。就在这一瞬间，“砰”地一声响，余光中一个黑影倒在地上。
耳畔传来司机的声音，这回听清了：
“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