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人先说。”
“是。”中年人连忙施了一礼,才开口,“在下是玉越三十郎,暂为平手监物大人效力。我半年前随军到近畿,预料到日后战事不少,定要消耗不少伤药,于是就来界町的药屋订购一批可制作伤药的材料。但那时季节不对,药草太少,于是定下预购契约,说好本月来取,订金也付过了。孰料今日前来,这药屋却不认账。想来是他见到药草涨价,就要赖账。”
“原来是平手大人的属下。”
木下秀吉并未对话语做出判断,却只强调了一番对方的身份。那小西行长见状却慌了神,连忙急道:
“大人切不可听一面之词。咱们药商又不是不晓行情的农夫,难道只有他一人看出来今年药草会涨价吗?三千斤这么大的分量,鄙商号怎么会贸然就以低价与他签订合同?我的契约上写明订金是二百贯,价格是八百文。”
话音落地,木下秀吉还未及反应,那玉越三十郎却忍不住叫到:
“我可是有契约在手!”
小西行长也不甘示弱地回应说:
“你不妨拿出来比较,让大人辨认一下谁的契约才是真的。”
……
“且慢,且慢,二位给我个面子如何?”木下秀吉阻止了两人,而后询问到:
“你们说有契约在手,何不拿出来看看?”
玉越三十郎闻言立即从袖子里抽出一份状纸递过来,说到:“请大人主持公道!这奸商竟说契约是篡改过的。”
小西行长也立即命人从店里拿出文件,一言不发送上去。
木下秀吉接过两张书状,与今井宗久一同查看一番,而后又问:“这书上有‘福冈源六’的名字和手印,此人是谁?”
“就是这人与在下签订的契约。”玉越三十郎连忙回答说,“他是小西家的代理人。”
继而小西行长瞪了玉越一眼,皱眉道:“这是本家一个番头的名字。”
“那还不简单嘛!”木下秀吉面色变得轻松起来,“让他出来对质不就好了?”
小西行长恨恨地答道:“可是这番头两个月前病逝了。这玉越先生专门挑个死人来作由头,所以我才不得不生疑。”
木下秀吉脸上笑容顿时一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围观者见到这有趣的局面,兴趣越发浓厚,顾不上高温炎热了。
看到木下秀吉出现,很多人记起,这药屋小西家曾经帮着木下做了不少事情,明显是已经投靠了。于是对织田家不满的人更是高兴,感觉像是看到狗咬狗的好戏。
争吵的双方,一个是尾张商人,平手汎秀的属下;一个是界町商人,跟木下秀吉关系密切。不管怎么判,都是他们内部的丑闻。
也有知道情况的人出来讲解,言道:这“福冈源六”确实是小西屋的番头,去年就满了六十,还在一线打拼,也确实在两个月前病死了。
那么这事情,就更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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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历七月中旬,按理已经是入了秋。但和泉国毗邻着海湾,降温时日比内陆要晚,至今空气仍是湿热的。白日走在街头,不多时便汗流浃背。到了正午时分,更是与酷夏无异。
天气如此,纵然是在界町或京都,也没多少人会在这个时候逛街市。各家商户虽然依旧开门迎客,却只留了学徒和见习顶着烈日坚持工作。番头当然是按惯例在房里休息,没有大宗交易不会出来,手代们也有权到后院里去避避暑。
大路上都是如此,小街就更不用提了。整个町里都是寂静而又焦躁的气氛。
学徒大多不敢放肆,但无事可做的商屋见习们却泰半都在怠工,纷纷闲聊起来。
界町人流量甚大,又无强权压制,坊市间令人津津乐道的八卦新闻从来不缺。
而最近议论的重点,莫过于“能登屋”的池永平久与“胭脂屋”的红屋宗阳,这两位豪商与织田家作对的事情。
两名豪商最终认输赔罪了,这大家都清楚。但具体认输的原因,和赔罪的方式,还是个辛密。
键盘政治局成员自然喜欢议论前者。
而凡庸俗辈却都在讨论后面一个话题,就是赔罪的方式。
听说织田家的那个什么“信长大人”,虽是个乡下人,却很有些见识,一般珠玉字画是入不了眼的,非得知名茶器,或者南蛮人的珍品,才能让他满意。
比起战略政治上的胡扯,大众还是对奢华的生活更有兴趣。
只是扯来扯去,终究也不过是“皇帝的金扁担”罢了,又有谁真的了解上层人的高贵生活呢?
这个时候,如果出点什么事情,那一定是能吸引好几条街的眼球了。哪怕是来两个人吵一顿都好。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却真的听到有人吵架了。
……
“你这药商,好不讲道理!分明是想吞下我的货款!”
出生咒骂的是个富态的商人,约莫三四十岁,衣饰十分考究,但肤色颇黑,脸上还有许多皱纹,显出他并非豪家出身。
“我看是阁下仗着与织田家有些关系,低价强买我的药材。”
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