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已经起来了。”
宋三顺答应一句,去水缸舀水洗漱。
吴氏也起床,将笼里仅剩的两个馍馍拿出来,准备去热一热,被宋三顺拦住。
“不用忙活。”宋三顺将馍馍揣进怀里,又用竹筒灌了一下水,说:“你回去睡吧,等天亮再出门。”
吴氏应一声,担忧地望向丈夫:“你可千万小心些,走路时别走宋继祖前头。”
“知道了。”宋三顺将竹筒背在身上,开门出去。
门外站着一脸黑沉的亲爹,他没好气瞪一眼儿子,转身就走。
宋三顺跟在亲爹身后,不一会儿来到新宅。
新宅内灯火通明,小赵氏正将煮好的鸡蛋塞进丈夫的褡裢里。
望见宋三顺过来,小赵氏笑了笑:“三弟,家里粥刚熬好,你要不喝点儿?”
宋三顺也没客气,自己走进灶房盛了一大碗米粥。
这些大米都是自己种出来的,分家时亲爹只分给自己五斗稻谷五斗麦子,总共加起来不足二百斤。
他夫妻俩要靠着这些粮食撑到五六月份,所以必须勒紧裤腰带,不敢敞开肚皮吃。
现在么,他就厚着脸皮在亲爹这里讨一回便宜,先吃饱再说。
小赵氏没料到三叔子自己动手装粥,愣了愣,心疼地望向锅里。
这可都是浓稠稠香喷喷的大米粥啊,自家还没吃,就被三叔子装去一小半儿了。
她偷偷瞪一眼宋三顺,赶紧装了一碗递给丈夫:“快吃吧。”
宋继祖一脸鄙夷地盯一眼便宜弟弟,冷笑一声,坐在他旁边吃起来。
两人吃完粥,背上背篓出了门。
宋三顺谨记妻子的话,走在宋继祖身后。
哪知宋继祖也不想走前面,总想走到宋三顺的身后。
就这么,两人的脚步从原来的大步流星,最后变成闲庭散步。
路上遇到早起的村民打招呼:“呦,三顺,你跟你大哥去溜弯呀?”
宋三顺嗯一声,实话实说:“去大哥舅舅家帮忙砍树。”
“他家这是准备砍多少树啊?竟将你们兄弟俩都叫去?”
朝廷严令禁止百姓乱砍乱伐,偶尔砍去几棵也必须补种上去,不然会被重罚。
这赵婆子娘家也不是多有钱的主儿,家里能有几棵树,要让两个外甥都回去?
宋三顺笑笑:“不清楚。”
亲爹让去就去呗,他倒要看看宋继祖一家想干嘛?
宋继祖没搭理村民,闷不吭声往前走。
他自小被宋家村孩子排斥在外,还经常被人骂拖油瓶,所以他不喜欢宋家村的村民,更不愿与他们搭话。
不过,他在娘舅家那边很吃的开,舅舅一家都挺巴结他,连带赵家村的人都奉承他,原因当然是自己穿着体面,也比他们都有钱。
所以这次他要将宋三顺带过去好好收拾一顿,最好打断他一条腿,让他一家子都去死。
还有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娼妇,只要宋三顺没了,她就是自己砧板上的肉。
宋继祖想着,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赵家村离宋家村约莫四五里,靠近本乡街集。
村里原本的赵姓人家只剩赵婆子弟弟赵鹿一户,其余要么死于前些年的战乱或瘟疫,要么已经迁去别地居住。
现在的赵家村虽还保留这个村名,其实村户的姓氏已经五花八门,都是后来定居的逃荒人家。
所以这个村子村户稂莠不齐,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事时有发生。
宋三顺与宋继祖来到舅家,就见赵鹿一脸堆笑的走出来。
当瞧见宋三顺时,老脸瞬间沉下。
但想到后面的事,赵鹿也没立刻给宋三顺难堪,皮笑肉不笑打了招呼,又招呼自己十八岁的儿子赵全带着两兄弟去后山。
宋三顺不傻,看出赵鹿的不善,顿时心生警惕,同时也盘算要不要离开。
可他到底还是面薄,性子也憨实,始终不好意思迈脚走人。
要不,先去看看再说,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总不会谋害人性命吧?
再说长安。
晚间又跟小金鱼学了另外四个字后,直睡至日上三竿才醒。
她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没瞧见叔叔婶婶,立刻穿好棉衣出溜下炕。
跑到外面,就见婶婶坐在屋檐下边晒太阳边串珠子,顿时松口气。
“婶婶,叔、叔叔呢?”长安问。
吴氏抬眼见小侄女起床了,放下手中针线说:“你叔叔去别人家帮忙了,晚些回来。”
长安觉得心里憋闷的慌,皱起小眉头说:“找、找叔叔。”
吴氏站起身,牵着小侄女去洗漱:“他去砍树了,我也不知在哪里,找不着。”
长安有点心急,拽着婶婶的手开始闹腾:“要、要找!”
“好好,等你吃过朝食咱们一起去找。”吴氏确实有些不放心丈夫,也知道赵家村在哪,正好今儿太平乡逢集,自己就带长安去集上转转,看看能不能卖几个珠串。
倘若此地也有销路,自己也省事不少。
长安直摇头:“不、不吃朝食!”
“去、去找叔叔。”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