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在怀仁坊的宅子本就不大,去掉外祖父母,阿舅与舅母与文嘉所居的三间屋子,就只剩下一间窄小的厢房。
这间厢房自然是留给洛千淮住的。林氏把房间收拾得干净利整,又安排洛昭与文嘉同住一间。
文嘉对洛千淮的意见不小,但对洛昭却很十分照顾,一副大哥的作派,倒是让洛千淮与洛昭都有些意外。
洛千淮与洛昭商量了几句,达成了共识,婉拒了住在文家的建议。
“药铺里还有病患需要照顾,昭儿也得跟他师父练习武功,住在家里并不方便。”
文周十分意外:“茵茵,以前也就罢了,既然回了家,我们哪能让你们两个孩子自己住在外面?”
“大父。”文嘉总算逮着机会开口上眼药:“您这回可看走眼了,我这位表妹的能耐大着呢,上次在邑.....”
洛千淮可不想让文家人知道她的光辉事迹。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掐住了文嘉的手臂,趁着他还没叫出声来,先在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这东西硬梆梆沉甸甸的,摸起来极为称手。
文嘉不用看,就知道手中握着的,正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麟趾金。
只是这么一小块黄金,就相当于三千多枚五株钱,对他来说实在属于一笔巨财了。
他的眼睛瞬间就变得又圆又亮,再望向洛千淮时,已是说不出地和蔼可亲。
文嘉今年已经十八岁,虽是七零八凑地习了身不错的功夫,却没有做什么正经营生,囊中一直都是羞涩万分的,这种规格的麟趾金他只是见过,都没有机会上过手。
早知道表妹这般讲究大方,他干吗还要抓着那点儿旧怨不放?说到底,自己也是兄长,就算那晚邑廷的场景重现,他也该主动冲出去掩护表妹撤退才对。
“文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文周皱着眉头看着这对小辈的互动,满脸都是不明所以。
文溥倒是早就知道,自己那个混账儿子对外甥女有不满,也试图教育规劝,只是效果不佳,没想到他竟当着父亲的面儿说胡话,当下便气得不行:
“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为父就打折你的一条腿!”
“阿舅,您大概是误会表哥了。”洛千淮冲着文嘉甜甜一笑:“表哥,你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咳!”文嘉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您还真不清楚,表妹有一手好医术,她还靠着帮人治病,赚了一间东市的铺子呢!”
这件事,文溥一直觉得不太踏实,所以一直没跟家人提起。文嘉能够知晓,还是在养伤期间,靠着长陵邑的几个游侠朋友带的消息。
说是游侠,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市井混混儿,学了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便往自己脸上贴了金。
文嘉因着自小就跟文周打熬过身子,身手在他们之中算是好的,所以上次才能趁夜摸进邑廷。
这个消息说出来,无论是文周文母还是林氏,都是有些懵圈的。
长陵是高祖陵邑,京畿重地,光是在这里安家落籍都是无数大豫百姓毕生难以实现的梦想了。文周是仗着当年在军中累下的功勋,才得以落户怀仁坊,还买下了这套小宅子。
只是当年再怎么志得意满之时,他也没敢肖想过东市的商铺。
这最基本的原因,当然是钱帛不足。商铺的价格当然要高于民宅,怀仁坊一套小宅子算下来只花了两万钱,而东市一家最差最小的铺子,开价也不会低于十万钱。
最关键的是,这等根本不愁租售的铺子,就算是再有钱,也根本买不着,就算是真遇到急用钱的卖家,也未必能办得下来市籍文书。
这种文书经手的差役小吏又多又滑,普通人想要照章走完流程,肯定得被剥去几层皮,花的钱只会比买铺子的更多。
便是柳老郎中传下来的霁安堂,店铺一直以来也是租赁而来,从没想过要买到手里。
所以文周等人此刻的惊愕,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成功吓到众人的文嘉,此刻却是不动声色地将金子收了起来,心中也暗骂自己拎不清。
明明早就知道,自家表妹非是一般人,为什么要为了些许小事跟她闹别扭?要是早点想通,现在自己早就拿了钱,去请兄弟们喝酒逍遥了。
洛千淮倒是不知道,这位便宜表兄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行走的提款机。她温声细语地把那套救人得金的话又说了一回,听得文母与林氏连连惊叹,反观文周却是与文溥一般,看着洛千淮容光照人的脸,暗自叹了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都都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担心。只是那些藏于世间的人心叵测,他们不想让洛千淮过早知道,可该有的提醒,也并不可少。
文周开口,用极为温和的口气,问了一些关于那位贵公子的问题,得知他在赠铺之后就再无联络,方才松了一口气。
洛千淮其实也不想骗他们,只是这中间牵扯太多,除了说些善意的谎言,她又能如何呢?
不论如何,洛千淮与洛昭单独外住已成了定局。临去之前,洛昭特意与文嘉单独叙话,后者出来的时候,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
洛千淮有些奇怪,在回去的路上问了洛昭,他却顾左右而言他,索性也就